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過年的氣氛影響,西街上的的百姓身穿單薄外衣,形色匆匆的趕往他處,並沒有年節閒適的心情。人們臉上多是冷漠麻木之感,比起吃穿用度迫在眉睫的問題,年節似乎也顯得不那麼重要,唯有當街的幾戶人家門口貼著簡單的紅紙春聯和掛著的陳舊燈籠,依稀有些新年的感覺。
幾個小孩子坐在脂粉鋪子前麵玩耍剛撿到的紐扣,偶爾抬起臟兮兮的臉好奇的打量一下蔣阮三人,又轉頭興致勃勃的玩起自己的物事。
倒是有賣梅花的小商販,鋪子上擺著幾個缺了口的大土瓷瓶,裡頭插著幾隻快要蔫了的紅梅,看見蔣阮幾人眼前一亮,急忙吆喝道:“漂亮的紅梅,姑娘可要一枝,擺在房裡可好看哩,還有香!”
“這紅梅怎麼賣的?”連翹問。
小販攤開手掌:“不貴,五個銅板。”
“這麼貴,”連翹驚道:“不要了。”
“哎哎哎,”小販見狀,連忙道:“算了,就給三個銅板吧,不能再少啦,家裡小孩還等著吃口熱飯呐。”
連翹還要再壓一壓,蔣阮已經開口道:“剩下的我全部要了。”
白芷一愣,有些不讚同道:“姑娘,如今銀子吃緊……”
蔣阮搖頭:“照我說的作罷,這些花留著有用。”
白芷便也不再說什麼,從貼身布包裡倒出一大半銅子交給小販,小販也沒料到突然做成這筆生意,平日西街上來往都是貧苦人,更不會掏錢來買花兒草兒的,今日卻是意外收獲。乾脆將裝紅梅的瓷瓶也往連翹手裡一擱:“過年了,小姐也討個好彩頭,這瓷瓶就算送的。”說罷就收攤走人。
連翹手裡捧著裝紅梅的瓷瓶,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姑娘要這些梅花做什麼,雖然好看,買這麼多也用不著,且花兒隔幾日就萎了,倒不如吃幾個春餅實在。”
“這花不是來看的,”蔣阮一邊往前走一邊道:“是送的。”
“送?”連翹好奇的看向她:“送誰呀?”
蔣阮卻又不做聲了。幾人走著走著,便走到西街的集市上來了。
西街的集市是西街最熱鬨的地方,比較著來,也是最魚龍混雜的地方,三六九等的人都有,也正因為如此,在這裡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而最常見的,莫過於被偷兒摸了身上的東西。
眼下就是一樁,三人剛走到集市入口,便看見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好大一圈人,裡頭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說什麼。見蔣阮停住腳步,連翹想了想,便和白芷耳語了幾句,兩人在人群中擠了擠,為蔣阮擠出一條小道來。
三人剛到人群裡頭,便將裡頭的情景看了個一清二楚,隻見中間有兩人正在對峙,一人是須發全白的老者,此刻麵紅耳赤,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另一方卻是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子,低著頭淚水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