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甫座皆驚!
人群中發出一陣哄想,議論聲頓時充滿了整個公堂。沒想到這個落難的連平民都比不上的小姐,竟然是兵書尚書的嫡女。蔣阮如今仕途得意,如日中天,看著是個公正不阿的人,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卻在莊子上任人欺淩。大家看向蔣阮的目光充滿同情與憐憫,此刻蔣阮的一番話,已然沒有人相信了。大家隻會認為這是可憐的高門小姐為了維護自己父親的名聲,硬是吞下委屈,替父親遮掩的舉動。
這一來,便又不少人讚歎起蔣阮的舉動來。此番舉動既孝且賢,生父如此冷落尚且不計較,反而急急忙忙的維護自己家人名聲,放在成年人身上尚且不容易做到,難為她隻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這是何等的高義啊。
與蔣阮的高義形成反差的,卻是蔣權的名聲。兵書尚書的名聲極好,上至朝廷下至百姓,無不稱其剛生公平,廉潔公正。隻是如今看來,對自己的嫡長女尚且如此冷落,放任下人欺主至此,後院如此混亂,想必官場上也不見得多清白。
蔣阮卻似乎有些難以忍受周圍人同情的目光似的,微微低下頭,露出潔白的後頸,仿佛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天鵝,姿態柔弱,卻又要拚死護住自己的驕傲。烏黑的發絲遮住了她的一側側臉,隻能露出精致的下頷角。那蒼白的唇因緊緊咬著顯出的一點血色,更有一種清冷的豔麗。
無人看到她長睫下掩住的眸光中那一抹譏笑。
家醜不可外揚,她自然不會主動外揚,但是讓一件事情說出去的辦法有很多種,人們的猜測就是一種。蔣權,早已該撕掉那一層偽君子的名聲。上一世他將自己送進牢獄,落一個大義滅親的美名,今生,就讓他看看滅掉自己的親人,又能落得一個怎樣的下場!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做了狼心狗肺的事情,還能流芳百世,今日她就借這悠悠眾口,將蔣家中的肮臟醜陋暴露人前!
爭吵的聲音太大,王禦史一拍驚堂木:“肅靜!”待安靜下來,他才看著蔣阮道:“你在莊子上幾年,蔣尚書不曾來接過你?”
“父親公務繁忙,”蔣阮抬起頭,又迅速撇過頭去:“為人子女,當替父母分憂,我不願給他添麻煩。”
此話一出,周圍又是議論聲起。蔣阮如今對蔣權表現的越寬容,人們就對蔣權越厭惡。親生女兒住在府上又有什麼可麻煩的。
王禦史皺了皺眉:“聽說你在莊子上呆了五年,本官問你,五年前,你為何來莊子?”
“生母病亡,蔣阮要為母親守孝。”她的聲音娓娓動聽,聽得周圍的人不勝唏噓。隻道難怪這小女孩要被放到莊子上了,生母不在,繼母想必是個惡毒的,才會這般折磨。那蔣尚書真是個人麵獸心的,居然這般寵妾滅妻。
蔣尚書一拍驚堂木:“錦朝律令,守孝三年期滿,如今你早已過了守孝期,不必滯留,本官替你做主,立即回府!”
蔣阮一愣,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嗎?”
她上挑的眼角盈滿歡喜的情緒,一時間如振翅的蝴蝶,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是真的歡喜,因為饒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終於達到了最終的目的——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