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推門走了進來:“今日午時二姨娘在菜市口斬首,姑娘……”露珠猶豫了一下才道:“可要去?”
白芷皺了皺眉:“那樣臟汙的場麵,沒得汙了姑娘的眼睛。”
“去看看吧。”蔣阮道:“好歹也有些交情,送她一程也應該。”兩世交情,總也是不淺的。
菜市口圍滿了看熱鬨的人,被綁著繩索跪倒在地的女人衣服上已然臟汙不堪,頭發上布滿汙漬和爛菜葉——總有義憤填膺的百姓以此來表達對囚犯的憤怒。
“呸,沒臉沒皮的,竟夥同奸夫來害郡主。”
“可不是,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姑娘,沒瞧見尚書府都被抄家了麼?”
“自是自作自受,果然什麼樣的人養什麼養的女兒,前些日子那不知羞恥的郎中夫人說不定就是被這麼教壞的。”
議論紛紛中,那身著囚衣的女人卻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斑駁的臉,依稀可以看到從前的美豔,可是目光卻是渙散至極,唇角是癡癡的笑,口水流的滿臉都是。她小聲的自言自語,隻有離得最近的魔道的劊子手能聽清楚她的話。她在說:儷兒,娘帶你出去買衣裳。
劊子手不屑的撇了撇嘴,看向她的目光充滿鄙夷。
菜市口人群中,露珠和天竺一左一右護著蔣阮不被人群擠到。蔣阮掀開帷帽,看向喃喃自語的女人。
二姨娘癡癡傻傻的模樣,哪裡還有從前精明美麗的影子。雖然二姨娘事實上一直都並不精明,可上一世她也曾羨慕過蔣儷,因為蔣儷有一個這樣強勢的母親,一個庶女過的比嫡女還要滋潤。
蔣阮小的時候,趙眉那時候還是蔣府的當家主母,隻是當家主母當得名不副實,夏研溫婉,平日裡總是做得周到不會給人拿捏道把柄,二姨娘卻是看準了蔣權不喜趙眉,一個勁兒的欺負他們母子三人。
二姨娘年輕的時候很是跋扈,背著人私下裡恐嚇蔣阮許多次,上一世懼怕的人這輩子卻落得個這麼下場,重來一世,卻覺得原先厲害的人也不過如此,隻是紙老虎罷了。
早在二姨娘解了禁足行事態度大變的時候她就留意到了,蔣丹不過借刀殺人,不過二姨娘也與她有些陳年宿怨。在被抓入牢中之前她就連夜寫下一封信,信中不是彆的,正是這些年來李尚書李德興斂財打點,攀附關係的記錄。
上一世李家人最後還是投奔了宣離,李家和蔣家本就有姻親關係,宣離也樂於關照。隻是宣離此人有個習慣,並不如表麵上一般用人不疑疑人勿用,但凡自己人,總要調查一番,將那人的弱點握在手裡,以備突發狀況。
李德興做過的那些事情,當初還是經過她手了一番。自是記得清楚,至於胡千秋,並非針對二姨娘,胡千秋當初本是在宣華一派,可後來見勢頭不對便投奔了宣離,禦史台近一半的人後來都成了宣離的人。禦史台在朝中的地位舉重若輕,尤其是事關官員的大案,這一次將胡千秋弄下去,禦史台重新洗牌,也就是掐斷了日後可能成為宣離一大部分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