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再看向那一直在偷看他的孩子,宣沛盯著她,怯生生的對她一笑。那水靈靈的黑眼睛幾乎令她心頭一軟,想要上前將他摟在懷裡——如上一世般。但她最後隻是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瓷瓶,那是之前蔣權打她的時候,蕭韶送來的靈藥。她將藥瓶塞到宣沛手裡,吩咐那一邊的宮女道:“每日記得給十三殿下敷一次。”頓了頓,她又道:“記住我說的話。”
宮女忙不迭的點頭,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慶幸,不知道為何弘安郡主對十三殿下如此傷心,可若是上心,卻也未曾對十三殿下做出什麼特彆親昵的舉動來,甚至顯得有些生分。
同樣的疑惑存在於天竺和露珠心中,蔣阮卻沒給他們猜疑的時間,對那宮女道:“帶十三殿下回去吧。”
宮女忙朝蔣阮行了個禮,帶著宣沛離開了。宣沛被宮女牽著手走的老遠,還忍不住回頭來瞧蔣阮,小小的身影顯得分外可憐。
“你既然幫他,為何又要對他如此涼薄?”一個低沉的男聲自身後傳來。
蔣阮轉過頭來,柳敏一身青色官袍,也不知在此地站了多久,待這時才走出來說到。
天竺微微皺眉,她是習武之人,柳敏隱藏的功夫又不甚高明,她早已發現了柳敏,隻是對方遲遲未出來,還以為是哪個偷聽的太監宮女,不曾想卻是柳敏。柳敏和蔣阮的關係微妙,天竺自是向著自家少主,便對柳敏不甚歡迎。
柳敏瞧見蔣阮轉過身來倒是微微一愣,他向來見蔣阮的模樣都是紅衣鮮亮神采飛揚的。今日卻是破天荒的穿了一身青衣,柳敏自己喜愛青色,況且蔣阮這麼一穿,倒與他是一樣的顏色了……
柳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直到蔣阮開口道:“順手之舉而已,何必談情意。”
這就是說她今日為十三皇子宣沛解圍,隻是無意間隨手做的事情,並不是有心為之,日後再見宣沛,也沒有什麼特彆的情義。這般說話未免太涼薄了些,況且柳敏方看到那一幕,已經認定弘安郡主是外冷內熱的良善之人,隻以為蔣阮是害羞之下的言語。
他道:“不是人人都願意為了不受寵的皇子得罪和怡郡主的。即便是順手之舉,弘安郡主也實在是很大義了。”
宣沛在宮中的地位柳敏也早已有了耳聞,十三皇子出身低賤,生母隻是當初皇帝無意臨幸的一名宮女罷了。且在生下十三皇子的當日就難產去世了,宮中幾乎是隨意丟棄著長大。長成如此怯懦模樣,自是自然而然。宮中的下人都對這位十三皇子不甚恭敬,甚至暗地裡隨意欺辱。沒想到今日蔣阮卻會為素昧平生的十三皇子挺身而出。柳敏骨子裡帶著文人的清高,十分激賞蔣阮的這般行為。蔣阮微微一笑:“柳太傅太高看了我些,隻十三皇子到底也是我名義上的兄弟,便是府中的一個庶子,也是不能隨意打罵的。平民人家尚且如此,皇家更要講究規矩。”
十三皇子算是庶子,就在皇宮中任人打罵。蔣府裡當初趙眉還在的時候,蔣超和蔣素素也是庶子,過的卻是比她這個嫡女還要滋潤。人與人就是如此不同。思及此,蔣阮眼神暗了暗。
察覺到蔣阮身上一閃而過的戾氣,柳敏心中有些驚訝。倒是想起之前的事情,便是蔣阮被冤枉毒殺蔣老夫人入獄的時候,身為生父的蔣權竟是未曾探望過一次。當時他心中焦急,便也去找了皇帝一次,當時皇帝看他的目光柳敏現在還記得。皇帝半是調侃辦是認真的看著他:“柳愛卿,對弘安郡主如此上心,朕將她許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