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往昔若流水一般稍縱即逝,仿佛那些媚麗的倩影不過是南柯一夢。如今的蔣府隻有一個大著肚子的姨娘,卻仿佛改了性子一般的再也不談風月,隻操心起瑣碎,再無往日的輕靈。而其餘的人死的死,瘋的瘋。碩大的一個蔣府,竟是空蕩蕩的惹人寂寥,顯出幾分蕭條之態。
府邸中的下人對這些變遷最是敏感,也不過是短短幾年間,蔣府似乎便換了一個模樣般。這些自小生活在蔣府的家生子們心中隱隱浮起一個念頭,蔣府幾十年的花團錦簇,或許再過不了多久,便會與這些蔣府的女人一般歸於滿地塵埃。
一大早蔣阮便被白芷和連翹服侍梳洗,今日卻是老天爺也肯賞臉,微微冒了個日頭,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卻沒有絲毫暑氣。清風涼爽,最宜觀花。
因著還未出孝期,白芷便為蔣阮挑了蓮青的衣裳,連翹道:“倒是可惜了姑娘的顏色,原本穿大紅的最好,誰也比不過去。”
“姑娘又不是去比美的。”白芷道:“蓮青的也挺好,莊重。”
好容易收拾完好,丫鬟來說夏侯府的馬車已經在府門外等著了,申柔來接人倒是來的早。蔣阮剛出門,便瞧見一身素衣的蔣素素。
蔣素素這些日子因著一直呆在府裡,每日許是又焦躁,從前的麗色便減了三分。今日想來也是精心打扮過,一身軟銀青羅百合裙裁剪彆致,將她襯托的窈窕有致,長發琯成一個參鸞髻,斜斜插著一隻琉璃如意簪。既素淨,又顯得出塵脫俗,加之似乎是當初的媚術又精進了幾分,一舉一動褪去了那層輕浮,顯出一種獨有的魅力。便是一直吸引著人的目光,隻覺得她真若九天仙子下凡一般。
見蔣阮出來,蔣素素也打量起了蔣阮,蔣阮自是許久未穿紅衣,今日挑了一件蓮青色的素紋繡花襖裙。蓮青色本就挑人,越發顯得她膚色白皙,眉目深豔,莊重的色彩更是令她多了一層彆人沒有的皇家貴氣。尊貴天成,仿佛天生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
蔣素素看著看著,眸中便漸漸蘊起一層深刻的恨意來。
其實倒也不怪蔣阮,懿德太後讓司衣殿做衣裳的時候,時常也會給蔣阮做一些。宮中分給郡主的衣裳料子自是不用提的。蔣權手中雖也有許多好東西,可到底比不上宮中的貢品。加之蔣阮上一世在宮中呆了那麼多年,舉手投足自然沾染了宮中的習性。這習性便是短時間裡也學不會的,彆人是不知道她那樣的過往,隻會說她是風儀天生。
馬車簾子便被人掀開一角,申柔笑道:“兩位姑娘,可還不上馬車來?”
蔣阮目光一掃,便瞧見馬車上還有另一個人。微微一怔,待上了馬車後才發現,那人不是彆人,正是夏家二奶奶俞雅。
當初夏侯府與蔣府交惡,便是因為夏俊之事。事情發生的時候俞雅恨毒了蔣素素,可夏家人又不是傻子,隻要稍稍一想,便能知道其中到底是誰在布置。夏俊因為她而無法入仕,俞雅沒有將她打殺便是很能隱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