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韶被蔣阮這一番搶白說的有點汗顏,再想想多加推辭反倒顯得他有些斤斤計較了。隻是堂堂男子漢占著女子的閨床到底有幾分不妥,隻蔣阮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也隻能作罷。
待蔣阮退出屋子後,卻是一直悶聲不吭的天竺走上前來對蔣阮深深拜謝了一禮:“屬下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蔣阮不語,天竺又道:“從今往後,屬下這條命便是姑娘的了。”今日之事到底有多凶險,或許白芷與連翹並不懂,但是身為錦衣衛的她卻是很懂。蔣阮敢冒著京中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勢力將蕭韶藏在閨房並為他療傷,這本就需要一種天大的勇氣。然而蔣阮自始至終都表現的十分平淡,似乎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天竺道:“從今往後,屬下這條性命便是姑娘的了。”
到了雄雞啼叫東方破曉之時,榻上的青年整理好衣裳,站起身來。經過一夜的休息,加之蕭韶本身恢複能力較平常人更好一些,眼下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妥。外頭的錦三從窗口處躍了進來,還有些擔憂他的傷勢,遲疑的問道:“主子……”
蕭韶擺了擺手,錦三便閉了嘴想了想,又道:“蔣姑娘已經醒了,正在屋外。”
待錦三離開後,蕭韶才環視周圍,昨日時間匆忙,也並未察覺到什麼,如今一醒來,整間屋子似乎都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到了這時候,他在察覺到這確實是一間少女的閨房。
蕭韶自接手了錦衣衛之後,各種各樣的任務都接到過,也不是沒有見過女子的閨房,不過到底在他心中隻是一處普通的處所罷了,和花園湖泊也沒什麼兩樣,今日卻是第一次意識到不同,所以向來不會浪費時間在無聊之事上的蕭韶蕭大爺,第一次認真的環視起一間女子的閨房。
雖說是閨房,卻又顯得不太像閨房,和其他女子不同,沒有花花草草,也沒有華麗鮮豔的紗帳窗幔,更是沒有什麼精致漂亮的裝飾品。對於一個不過剛剛及笄的少女來說,也顯得實在太清苦了些。便是莫聰身為一個男子,那屋子裡瞧著也比蔣阮要講究些。
蔣阮當初被蔣權送進莊子上過的淒苦的事情蕭韶也聽說了些,若說是當時留下的儉省習慣,不願意在屋裡多做華麗的布置也說的過去。可那烏黑陰沉的顏色卻是有些非同尋常了。
蔣家嫡長女平日裡最愛穿紅色,容顏又生的嫵媚,瞧著本應當是紅狐一般的熱情如火,偏生性子卻如青蛇一般冷淡涼薄。環視屋中,顏色多為深沉的玄色,哪有尋常女子喜愛玄色的。蕭韶自己喜愛玄色,本因為他性子冷清又比同齡人來的早熟一些,可蔣阮到底隻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蕭韶有些微怔,似乎能隔著這些暗淡的顏色窺見蔣阮心中深切的秘密。
書桌上的案頭也堆著一摞書,蕭韶隨意翻了翻,卻是些錦朝律法和兵書,刻板生硬的東西大多是年紀老成的人才會看得,那兵書卻被翻得有些發黃,顯然是主人經常。不僅如此,蕭韶還發現,這些律法書籍並非隻有最新的,便是早些年,幾十年前的也都搜集的有,也不知蔣阮看這些做什麼。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垂眸思考了一會兒,才移開目光,緩步出了門。
外屋中,蔣阮正坐在窗前,桌上的書卻是沒有翻開,她一手支著下巴,看著窗外出神,也不知想到什麼,神色卻是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