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蔣丹從來都是個沉得住氣的人,更不願意眼下就打草驚蛇驚了蔣阮,而且現在去找城門領還要些時候,若是這其中出了什麼變故,那刺客逃了,竹籃打水,還引得城門領不快。思來想去,蔣丹決定還是暫時什麼也不說,沉下氣來,待天明再做打算。
她隻暗地裡派人悄悄去無意中“提醒”城門領,似乎有人見著那刺客在蔣家附近。城門領也不傻,嚴冬沒有官府批下來的公文,自知理虧,不能隨意進蔣家宅院裡拿人,況且蔣權的品級還比他高得多。雖如此,卻能在蔣府門口候著,來個甕中捉鱉。
若是往常,這些事情教錦二錦三瞧見了,自是不成的。可恰好昨夜蕭韶身上有傷,兩人齊齊出府去辦蕭韶交代的事,天竺忙著給蔣阮打下手,倒是教蔣丹的人鑽了空子。門房的人守了一夜也沒見有人從蔣阮的院子裡出來,越發的堅定了刺客還在蔣阮的屋中。
蔣丹心中一陣快意,包藏刺客,將刺客藏在自己的閨房中,便是懿德太後也保不了蔣阮,保不準還會收了她的玉碟,而名聲儘毀的蔣阮,日後還能有什麼好前程?
想到這裡,她的腳步更快了些,走到蔣阮屋門口時,不等天竺和露珠說話,率先一把將簾子掀了起來,笑道:“大姐姐。”
屋中安靜無比,桌角的造型彆致的銅鹿嘴角緩緩吐出杜若的清苦香氣,那深黛色的帳子輕輕搖晃,其中人影婆娑,隱隱約約能見到女子的輪廓。
蔣丹的目光掃過那熏香,唇角不自覺的勾了勾,誰都知道蔣阮平日裡是最不愛用熏香的。每月分來的熏香阮居裡都是不要的。今日破天荒的用了這杜若的香氣,目的昭然若揭,那不是掩飾血腥氣是什麼?
這般想著,蔣丹又朝裡走了幾步:“大姐姐?”
“四小姐,”露珠攔住她:“姑娘還在休息,昨兒個身子不爽利,今日起的遲了些。”
蔣丹笑起來:“這是說什麼玩笑話哪,方才連翹可說是大姐姐已經醒了,隻是還未梳妝,怎地這時候卻又躺下了?該不會是不歡迎丹娘吧。”她說著說著便又要往前,露珠橫在麵前,蔣丹一笑,雨兒就一把扯住露珠,力氣大的出奇,一邊笑道:“大姑娘與四姑娘是親姐妹,難不成還要為這等小事生氣不成?”
“正是這個理。”蔣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蔣阮塌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登時就伸手去掀那深黛色的帳子。
那深色的帳子一掀開來,露出裡頭的情景,四角都各自掛了一個精巧的花囊,香氣馥鬱,蔣阮就橫臥在榻上,隻著了淺色的內賞,鬢發微亂,閉著眼睛休息。
聽見動靜,她睜開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蔣丹,水潤潤如同山間清泉,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深意在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