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提起裙裾,施施然往那竹樓上走去。竹樓修繕的十分精美,和怡郡主順著竹樓的台階朝上走去,方走到第七台台階的時候,卻是不知道觸動了什麼東西,隻聽風聲暗響,嗖的一下從裡跳出一個鋒利的尖刀刃來。沒料到有此巨變,和怡郡主立刻尖叫一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聽得竹樓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什麼人?”
“本——”郡主兩個字還未說出來,和怡郡主便感覺到麵上一層鋒利的銀光,緊接著腳下的台階往下一垮,她直直的往下栽去。
“砰”的一聲,地麵頓時揚起一陣煙塵,從兩層的小竹樓上摔下來,倒不至於要人性命,可和怡郡主平日裡也是身嬌肉貴的金枝玉葉,直摔得她臉色一白,也不知是哪裡的骨頭摔壞了,登時就倒抽一口涼氣,痛的大罵起來。
“九妹。”那熟悉的聲音再次發話,停在和怡郡主眼前,和怡郡主瞪大眼睛:“八哥,四哥。”
宣離和宣朗就站在她眼前,兩人麵上皆是有些驚異之色,顯然和怡郡主的到來也讓他們吃驚不已。
“你們怎麼在這裡?”和怡郡主吃了虧,自是不肯善罷罷休,心中惱怒至極,又為自己的腿傷所痛,想也沒想就跟平日一般指責道:“你們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要告訴父皇去。我要告訴父皇你們兩個勾搭在一起商量壞事,還想要殺人滅口!”
和怡郡主向來口無遮攔,說話又習慣與將屎盆子往人頭上扣,平日裡也沒少拿這種話來威脅宣華,不過是圖嘴上一個痛快。今日也隻是想要讓宣離宣朗覺得理虧,最好是能夠幫她一起對付蔣阮。
可惜這一次,和怡郡主卻是打錯了算盤。
宣離和宣朗一聽此話,神色頓時一變。宣朗道:“九妹這是什麼話?”
“四哥還欺負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成?”和怡郡主向來瞧不上宣朗,此刻說話更是帶了幾分刻薄:“沒想到四哥也還是這樣的胸懷大誌之人呐,怎麼,如今選擇跟了八哥,底氣也足了起來不成?哼,四哥怕是早忘了從前求我與我母妃的時候了。四哥,做人不能忘本啊。”
宣朗從來都是得了一個無才的名頭,賢妃雖然占著四妃之位,其實也並不見得在宮中有多大的地位,宣朗曾惹怒過他國使臣,偏生那時候淑妃最是得寵,宣朗便是親自在淑妃和和怡郡主麵前跪了整整四個時辰,才求得淑妃在皇帝麵前的一句好話。
若說和怡郡主彆的本事沒有,偏生這惹怒彆人的本事卻是十打十的。大抵是從淑妃那裡學來的有恃無恐,可和怡郡主的腦子卻沒有淑妃好使。譬如此刻,明顯宣朗的臉色已經變了,和怡郡主還在喋喋不休。
宣朗前日裡就受了蔣阮的威脅,心中自是擔驚受怕,此刻和怡郡主的一番話,卻讓他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情緒爆發出來。看著眼前這張扭曲美豔的臉,突然讓宣朗想起許多年前,他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明明身為皇子,卻要被迫跪在淑芳宮門外,烈日當頭,裡頭那對母女笑著聽著談情吃冰鎮的西瓜,對他的汗水置若罔聞。來來往往的宮女和太監都在看他的笑話,他知道那些人都看不起他。
世上總有些心如蛇蠍的女人,淑芳宮中的母女加諸在他身上的恥辱,眼下變得突然不可忍受起來。他就是要依附宣離又如何?從此江山大業,有宣離的龍椅,也有他的一畝田地。大業近在眼前,一個小小的女人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