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天竺也並非沒有聽到蕭韶的語氣,短暫的猶豫了一下卻還是繼續道:“主子可是認為姑娘沒有辦法解決這樣的事情?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如今主子離京的日子迫在眉睫,主子在京城尚且能保護姑娘,可主子離京後,難不成就以為這明槍暗箭全會消失?就算主子將姑娘保護在錦英王府,也未必是萬事順遂,如今盯著錦英王府的人如過江之鯽,姑娘的日子又哪裡能輕鬆地起來?”
“你的意思是,本王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蕭韶眯了眯眼,這一次開口卻是緩慢了許多,不過攜帶的寒意也比方才更重了許多。錦二和錦三忙對天竺使眼色,蕭韶此刻本就心情不好,天竺的話豈不是自個兒往火槍上撞來著?
天竺無視錦二和錦三的暗示,繼續道:“主子難道希望站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凡是都要靠主子保護的大家閨秀?若真是這樣的話,錦英王府怕是養不了這樣的嬌花,王府需要的是在刀槍風雨中屹立的女子,不是一個繡花枕頭!”
錦二和錦三張了張嘴,錦三無奈的閉了閉眼,天竺從前在錦衣衛裡雖然忠心,其實卻是個倔性子,認準了的事情怎麼也不會改變。今日瞧著模樣時鐵了心要惹蕭韶生氣了,如今是一時痛快,保不準之後會受什麼責罰。難不成是跟著少夫人呆的太久,膽子也變得無法無天了?
“這些日子屬下跟著姑娘,屬下看的清楚,姑娘絕非是需要人保護的嬌嬌女,她比屬下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堅強。主子心裡也清楚,姑娘不喜歡凡是都有彆人為她解決,尤其是……對付敵人,姑娘喜歡親手解決。”
蕭韶垂下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袖子。蔣阮是個什麼性子,在報仇的事情上有一種幾乎瘋狂地執著,這點他深有體會,蔣阮不喜歡彆人插手這些事情,他也清楚,天竺沒有說謊。
“姑娘早已有了布置和籌謀,此次吃虧的人必定不是姑娘而是對方,主子真心喜歡姑娘的話,不該是凡是為她掌控,姑娘不是願意被掌控之人。姑娘想要親自對付和怡郡主,還有和怡郡主背後的人,主子想要姑娘做錦英王府未來的少夫人,就應當學會成全。”
天竺道:“屬下鬥膽猜測姑娘的心思,懇求主子不要插手此事,求主子責罰。”
蕭韶看著跪在底下的人,挑了挑眉,沉默半晌,才道:“你起來吧。”
錦二和錦三今日第三次被鎮住了,天竺這般逾越,蕭韶卻是連絲毫動怒也沒有,而且比起之前的壞心情來,此刻倒顯得平靜多了。難道主子其實是喜歡被人吼著的?
天竺頓了頓,站起身來,仍是低著頭,隻聽蕭韶道:“把腰牌還給夜楓。”
“主子!”天竺失聲叫了出來。錦衣衛的腰牌還給夜楓,就意味著從此後從錦衣衛中除名,再也不可能回到錦衣衛中了。
錦二和錦三也都僵在了原地,原本以為蕭韶沒有生氣,結果竟是看錯了麼,蕭韶不但生了氣,這一次生的氣還很大。
蕭韶看著一臉沮喪驚訝的天竺,淡淡道:“你的忠誠已經不在這裡,按照慣例,必須交出腰牌。”默了默,他道:“從此以後,你隻有蔣阮一個主子,好好保護她。”
天竺愣了愣,抬頭看向蕭韶,卻發現蕭韶的表情並不是生氣,甚至也不是平日裡那種拒人千裡之外的淡漠,而是一種囑托,是另一種信任和平等的尊重。
他把他心中看重的人交到了她手上,這並非是主子對下屬的囑咐,而是以一個同等的身份來做的交換,一種並肩的信任。
天竺眼睛一熱,險些就要掉下淚來。她自小時候入了錦衣衛中,蕭韶是她心中尊敬的人,是她的主子。錦衣衛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以為自己這一生都將忠於錦衣衛,為錦衣衛流儘最後一滴血,可卻沒想到有一日,蕭韶會收回她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