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回憶湧上來,沈殷麵色逐漸冷冽,掙開阮軟的手就準備離開房間。
“等等。”阮軟叫住他,然後從梳妝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眼熟的噴霧瓶,撩起少年的衣袖往淤青的傷處噴了噴,而後一股腦將瓶子塞到了少年的手裡:“這是一打中的最後一瓶了,你可彆再扔了。”
前麵的十一瓶傷藥剛送出去就被沈殷扔了,隨著時間推移,眼見他手上的傷好了,這最後的一瓶也就沒送出去,被阮軟隨手放在了抽屜裡。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派上用場了。
或許是女孩兒的表情太真誠,沈殷摩挲著手裡的小藥瓶竟然沒有想要丟棄的念頭。他默了默,背上自己的書包捏著瓶子往門外走。在下了樓快要走出大門時,身後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沈殷沒有回頭,他聽到那個女孩兒站在不遠處說話:“或許以前沒有,但現在你有了。”
有什麼?朋友麼?
感覺血管裡的血液循環得有些快,沈殷還是鬼使神差地轉過了頭。他看到阮軟站在不過兩三步遠的地方正衝著他笑,兩邊是綠意盎然的花圃,大朵大朵的粉色薔薇花掛在枝頭開得正豔。
那是沈殷十幾年來看到的最美好的景色。不過片刻的晃神,沈殷便從這美景中醒來。他感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跳得異於平常的快,而他,討厭這種不受控的感覺。
長長的睫羽在白皙的臉頰映下兩扇彎彎的弧影,沈殷望著被花團簇擁著的少女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離開的步子跨得又快又大,仿若身後有狼狗在追趕。
手臂那一片淤青怎麼回事,沈殷不說,她也有辦法查到。這次不是出於想要完成任務,她是真的心疼這個孤寡的少年。於是阮軟將調查沈殷受傷的事情交給了管家,讓他有什麼消息及時告訴她。
在學校的學習節奏仍然不緊不慢,不同的是,負責任的沈殷開始監督阮軟的學習了。不僅每天都要檢查作業的完成度,放學後還要額外留二十分鐘的時間讓阮軟將當天課堂上老師教授的內容默寫一遍。稍有偏差還不放人,必須糾正到她滾瓜爛熟、閉著眼睛都不會寫錯的程度才讓走
。
這就導致阮軟在課堂上一點小差都不能開,好不容易走個神,下一秒必定會被沈殷戳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她走了神的,明明她偽裝得那麼像!
這高強度的學習令阮軟叫苦不迭,堅持沒一個星期她就蔫了吧唧的,長長歎氣道:“沈殷,你還是人嗎?”
在收拾書包的少年看過來時又慫得改了口,笑嗬嗬道:“其實,也不用這麼拚命的學習吧?我覺得自己掌握得挺好的。”
“第一,你以為的隻是你以為;第二,我收了錢,自然會儘心儘力幫你。”將書包帶子往肩上一甩,沈殷眼神瞟了一眼趴在桌上像一灘爛泥的女孩,詢問道:“還不走?”
收了錢還真是人間真實。沈殷補課的費用標準不是阮軟定的,而是阮老爺子拍的板。阮老爺子作為一中的校董,當然聽過沈殷的大名。畢竟是一中的驕傲,未來最有可能衝刺省狀元的學生。
在得知孫女能夠將年級第一的沈殷請過來幫她補課,阮老爺子十分欣慰,大手一揮將沈殷的課時費調為了每小時五百。若是上午補習完時間太晚,還附贈一頓免費的豪華午餐。看得出來自家爺爺是真的喜歡沈殷,大概好學生總是容易得到家長們的認可。
認命地將厚重的理綜三門學習資料裝進書包,阮軟看了看憑著身高優勢站著睥睨她的少年,又瞥了瞥他肩上軟塌塌、一瞧就沒有什麼重量的書包,難得臉皮抽了抽:“你不用帶書回去的嗎?”
“家庭作業趁著課間做完了,各科知識的預習與複習工作也完成了。另外,我還抽空做了三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正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七。”沈殷蹙著眉毛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了。”阮軟瞬間噤了聲,後悔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果然沈殷就是個另類吧,八爪魚都沒他那麼能寫啊!
忙著走人的沈殷並沒聽到阮軟的腹誹,他回想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太打擊人了,於是慢悠悠補了一句:“放心,日後你也能做到像我這樣。”
阮軟斜了他一眼沒說話,心中暗道她並不想像他這樣。
自從阮軟晉升為沈殷的同桌後日漸沉迷學習,幾乎在學校的所有時間都咬著筆杆做題
,放學後更是找不到蹤影。連周末有人約出去玩,都推脫說沒空。這讓以往跟著阮軟混的那些人摸不著頭腦,更多的是不甘心就這樣遠離了上流社會的圈子。
要知道跟著阮家千金混的那些日子他們得了不少好處,不僅是逢年過節、生日這種場合的貴重禮物,他們還跟著阮軟去過不少高檔的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