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小奴隸(三)(1 / 2)

少女近來見他的次數多了,隔個三四天就會差人喚他一回。不僅如此,還給他請了先生教習讀書寫字、武藝騎射。沈殷猜不透少女此舉意欲何為,畢竟他隻是個奴隸,一個對主子生出妄念的奴隸。

儘管這樣,他還是有認真對待這件事情。一開始他還為自己極強的學習能力暗自竊喜,那些東西隻需被教一遍,他就能牢牢地記在心裡並現學現用。

後來他發現自己學得越快,少女喚他見麵的間隔時間越長,似乎是對他放心,因而不時常耳提麵命。於是他故意放慢了學習進度,裝作自己不會,果然少女又經常見他了,偶爾還會罵他蠢。

但沈殷一點也不生氣,反倒覺得心頭甜滋滋的。他喜歡這樣的生活,也希望可以一直這麼過下去。

“你怎麼還學不會呀?”阮軟皺著兩條秀氣的眉毛,撐著下巴歎氣。早知道教人這些東西如此麻煩,她就不折騰了。

剛及笄不久,距離算命大仙所說的大限之日不到一年。從阮軟出生那時起,就有算命的說她活不過十六歲。將軍府的人自是不信,可阮軟有預感這是真的,並且最近這種大限將至的感覺越發強烈。

她從來都率性而為,沒有任何一點委屈自己的地方,因而就算隻能活到十六歲也沒什麼遺憾。將軍府的人從老管家到下人她都安排好了,待她死後自有去處。就是這個她貪圖顏色帶回來的小奴隸,放到哪兒都不合適。

這個小奴隸又蠢又笨,還伺候不好人。生了一雙被人鄙棄的異瞳,走到哪兒都很難被接納。

難得發一點善心,阮軟想著讓他長點學識。待自己走了後,給一筆錢放他自由。認得幾個字,又有點拳腳功夫在身,也不至於被人逮著欺負。

所有情況都考慮到了,奈何他本人不爭氣。就那麼一點東西,翻來覆去學不會。

見少女有些生氣的模樣,沈殷斂了表情,抿唇道:“對不起,我一定會努力學的。”

“算了,能學會多少就多少吧。”阮軟有些疲倦,雙手托腮盯著池塘發呆。

捏著筆杆的少年抬眸偷偷地瞧著她的側臉。池塘邊的涼亭有風吹過,將少女攏於身後的青絲吹亂了。

橘紅色的發帶也隨之飄揚起來,低低地打了一個旋兒。

夏天的尾巴快要過去了,亭中一片清涼。

“丞相府的請柬?”阮軟看著桌上管家送來的燙金請柬,喃喃自語了一句。將軍府與丞相府本沒什麼交往,然而這段時間各種請柬不斷的往她跟前送,不是賞花就是泛舟遊湖。

前幾次她都尋了借口推辭,這次若再不賞臉去一趟,隻怕這事兒沒完了。請柬的內容阮軟沒興趣看,揮手讓管家下去做準備,到時候直接去。

“我能一起去嗎?”正在練射箭的少年不知何時到了她的身旁,看著那張燙金請柬神情凝重,仿佛她要去的不是丞相府,而是什麼危險的地方。

“你?”阮軟打量了麵色認真的沈殷一眼,好笑地搖了搖頭:“不能。”

接到請柬的都是一些官家小姐,身邊帶著的也是丫鬟。她要是帶著個小奴隸去赴宴,丞相夫人鐵定認為她存心挑釁呢。何況未出閣的女子一般是不能見外男的,阮軟自己不願受約束,但也無意破壞彆人的名聲。

眼見著少年腦袋耷拉了下來,整個人蔫巴巴的,阮軟手指撫過少年的眼睛,補充道:“當車夫還是可以的,不過隻能在門外等我。”

得了應允的沈殷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射箭的氣勢都足了不少。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也不是有意為難阮軟。隻是他在丞相府待過一陣子,知道丞相夫人不是好相與的人,害怕少女受到傷害。

再加上聽少女無聊時分析的當今局勢,曉得很多人都對她彆有所圖,尤其那個什麼三皇子更是虎視眈眈。丞相府又與三皇子有數不儘的乾係,沈殷是發自內心覺得這趟赴宴沒有那麼簡單,他很不放心。

但不管他再怎麼憂心,距離赴宴那天還是越來越近。當天少女穿上了一身火紅的襦裙,襯得人愈發嬌豔。臨上馬車嘴角都還帶著笑意,看著心情不錯。

馬車晃悠悠駛到丞相府,阮軟被丞相夫人親自迎了進去。沈殷不能跟著,隻好將馬車牽到偏一點的空地耐心等待。一直從下午等到天色漸黑,也不見人出來。

心神不寧間,他餘光瞥見少女從側牆翻出來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像是做賊一般。趕緊迎上前去,將

人仔仔細細察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兒的,不過這撲麵而來的酒香太過濃烈。

“你喝酒了?”沈殷擰了眉頭,在少女麵前第一次露出了不滿的情緒。

“噓。”小臉嫣紅的少女食指抵在他的唇邊,笑容如小狐狸一般狡猾,小聲道:“有好戲上演了,咱們還是快離開吧。”

說著往前走了兩步,不過腳下有些飄忽。沈殷本來想上前扶著的,豈料少女摟著他的脖子不放,小臉蹭在他的懷裡:“有點暈,你抱我。”

溫香軟玉在懷,沈殷的耳根漸漸紅了,麵上有些發燙。但手上的動作麻利,二話沒說將少女打橫抱到馬車裡,飛快駛離了這條街道。

回到府上避開了其他人,他一路將人抱著進了大院子。這是沈殷第二次涉足少女的房間,布置清新淡雅,還隱隱飄著一股淡淡的檀香。

小心地扶著少女坐到床沿,他蹲下身將少女的鞋襪脫了,想讓她在床上躺一會兒,自己好去廚房煮一碗醒酒湯過來。不成想剛沾著枕頭的少女小手揪著他的前襟不放,杏眼水波漣漣,誘人的紅唇張張合合:“你彆走。湊近點,我有話與你說。”

心跳得很快,沈殷捏著床沿的手不自覺收緊。身子往下傾了傾,如少女所願的離得更近了。輕輕的熱氣呼進耳洞,他渾身一顫,就聽到少女軟著聲音囈語:“你真好看。”

接著耳垂濕濡一片,一排小牙齒在上邊慢慢地碾磨。一點不痛,可是卻癢到了心裡,抓不著、摸不到。

“小姐。”酥麻的感覺從心尖湧到了四肢八骸,少年聲線顫抖,嗓音也是出奇的低啞,氣息霎時就亂了:“你醉了。”

渾然聽不進話的少女扯著沈殷的衣襟將人拉到床上,小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讓動,彎著唇笑起來,雙頰顯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才沒有,我千杯不醉的。”

溫熱的唇瓣覆在少年的唇上,伸出舌尖舔了舔,少女頓時笑得更歡快:“你的唇是軟的,身上的味道也好好聞呀,我喜歡。”

那雙折磨人的小手也沒閒著,解開了他的腰帶,就快將他的外衣也一並拉下了。少年側過臉喘了口氣,他現在心中慌亂又興奮。

此刻的場景與他的夢境逐漸融合在一起,

讓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現實還是在夢裡。少女的唇香香軟軟的,哪怕隻品嘗一次也令他上癮。

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立刻抽身離開,可是被挑起的本能卻又使得他想將少女揉進自己的懷裡。內心掙紮糾結,他聽到少女喚了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如同夢中。

心中的那根弦很快就要奔潰了,額頭沁了汗水的沈殷無比期待看到眼眶泛紅的少女摟著他的脖頸小聲地啜泣,像是受了傷的小獸那般嗚咽。而後他再心滿意足地吻去少女眼角的淚水,幫她擦拭身體,靜靜等著天光透過窗戶紙照進來的那瞬,就像無數次他在夢中做的那樣。

然而發狠地吻了少女的紅唇後,他猛地翻下了床,站在離床榻三步遠的距離,神色晦暗地將帷幔紗帳後的少女盯著。不往前,也不出去,就在原地守著。

想要占有她的念頭充斥著整個腦海,可是少年卻不敢付諸行動。不管作為人還是蛟龍,他的身份都始終低微卑賤,配不上將軍府的小姐。

隻願能夠待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角落,看著她此生安然就好。那些不切實際的夢境是他的秘密,終究成不了真的。

身邊突然少了個人,滿臉茫然的少女在柔軟的床榻上滾了兩圈,不多時就沉沉地入睡,很快沒了動靜。將腰帶、衣襟都整理好,沈殷目光落在床上,一直守到了天亮。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紗帳,頭還有些昏脹的阮軟適時地睜開眼。她揉著太陽穴坐起來,看到隔著帷幔站了個人。定睛一瞧是小奴隸,登時鬆了口氣,睡眼惺忪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話剛問完,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她記得丞相夫人給她擺了一道鴻門宴,意圖將她與三皇子徹底綁在一起。而後她將計就計,裝作醉了酒的樣子,被下人扶到了一間房裡。

她從窗戶翻了出去,躲在雜草叢中時看到李婉前腳偷偷摸摸進門,後腳三皇子就迫不及待破門而入。前後還沒有一刻鐘,那間緊閉的房門就傳來了曖昧的喘息聲。

觀看了一場好戲的阮軟翻/牆離開了。誰想到那酒水後勁兒挺大,在見到自家小奴隸的身影後她就有些撐不住了。後麵的那段記憶支離破碎的,她隱約

記得自己好像把小奴隸拽到了床上,對他上下其手來著。

素來膽大的少女破天荒地覺得臉有些燒,招手讓小奴隸伺候她穿鞋時,還假意咳嗽一聲,故作漫不經心問他:“我昨晚沒強迫你吧?”

聽到那聲從嗓子眼擠出來的咳嗽,沈殷以為少女要跟他算賬了,誰想竟然問他這個問題。忽地有些哭笑不得,他抑製住上揚的嘴角,眼裡漫出星星點點的笑意:“小姐說笑了。”

如果那樣算強迫的話,他倒是希望能夠多來幾次。

心下悄悄鬆了口氣,阮軟放心了。雖然她很中意小奴隸那張臉,但也不會勉強彆人做不願的事。儘管小奴隸吃了點虧,好在沒鑄成什麼無法挽回的大錯。

心思迥異的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沒有再提及那晚的事,就當是沒發生過一般。生活照舊在進行,沈殷跟著先生學習,阮軟有時也會去看看他的進程。不過大部分閒暇,她都在儘情享受最後的時光,害怕自己哪天就不在了。

秋去冬來,一片白雪皚皚。若說這幾個月有什麼大事發生,莫屬五皇子被立為儲君。繼後所出的三皇子本該是繼承大統最有優勢的人,卻不知如何惹了陛下的厭惡,被封了個有名無實的親王,趕出皇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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