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彥的馬在營外幾裡就被營中人察覺,因此當他在營門前下馬的時候,立刻就有兵士迎上來,從他手裡接過韁繩:“上將軍,您終於來了!”
遊彥笑著應聲,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馬:“陶薑呢?”
“陶將軍正在練兵場,大概還不知道您來了。”那兵士道,“您稍候,屬下去告訴他?”
“不用,我去練兵場瞧瞧。”遊彥說完指了指自己馬,“記得幫我喂馬。”說完也不用人引,輕車熟路地直奔練兵場而去。
練兵場今日似乎熱鬨的很,遠遠地就看見一大堆的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吵嚷什麼,走近了才發現人群中央的空地中有兩個赤膊的壯漢正纏鬥在一起,圍觀的兵士們注意力全集中在這二人身上,時不時地為他們叫好。
遊彥雙臂抱在胸前,一襲寬大的袍衫與周圍格格不入,但大家似乎都入了迷,根本沒有察覺到身邊出現了誰。遊彥倒也不急,嘴角噙著笑跟著身邊的人一起看向了場中央,直到其中一個將另一個摔倒在地,完全的鎖住不容反抗,遊彥才在一片喧嘩之中拍了拍手:“陶將軍好本事。”
清朗的聲音讓偌大的練兵場突然沉寂下來,下一刻周圍所有人齊齊地抱拳施禮:“參見上將軍。”
遊彥笑了起來:“我才不在幾日,咱這營中多了這麼多禮數了?”他揮了揮手,“該乾嘛乾嘛去,我來找陶薑。”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慢慢地散去,隻留下地上還纏在一起的兩個人。遊彥緩緩地走近,用鞋尖兒撥了撥上麵的那個:“怎麼,陶將軍這是起不來了?還是等我扶你?”
陶薑這才慢慢地放開手腳,仰麵倒在地上,狠狠地喘了幾口氣,才朝著剛剛跟他打了一架的那個可憐蟲道:“你也走吧,彆耽誤我跟將軍說話。”
遊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就打算這麼跟我說話?”
陶薑在地上躺了一會,才坐了起來:“將軍,您就可憐可憐我辛苦這大半天,屈尊坐下?”
遊彥瞪了他一眼,隨手撿起腳邊那件沾著塵土的衣服扔到陶薑身上,跟著笑了起來,掀開衣擺在陶薑對麵坐了下來,伸腿踹了陶薑一腳:“好歹也是個將軍了,拉著人家小兵角力,你就是這麼練兵的?”
“這不是大夏天的他們都無精打采的找點事情做嘛,”陶薑抹去額上的汗,將外袍穿到身上,“將軍你總算來了,你再不來我可能管不住手底下的那些小子了,這幾日軍中不知為何起了傳言,說是皇帝忌憚咱們,所以才收了你的兵符,這群人心中多少都有情緒。”
遊彥抬眼看他:“這種小事你都處理不了,那我要你還有什麼用?要是我以後都不來了,你是不是打算率軍殺進皇城?”
陶薑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就是隨便說說的,您跟咱們陛下是怎麼回事兒我清楚的很,至於下麵那些人,我管的了,管的了。”他說著話,往遊彥跟前湊了湊,“我這不是想將軍您了嗎,咱們現在這個身份也不好總往都城裡去,所以就隻能在這兒盼著將軍在溫柔鄉裡還能分出些許念想,偶爾來看看咱。”
遊彥伸手給了陶薑一拳,跟著笑了起來。這大營中不知有多少人都是他的親兵,陶薑卻是他們中最特彆的那個。陶薑本是韓王府的一個侍衛,當年遊彥率軍去西北,藺策硬是從自己少有的幾個親信之中抽調陶薑跟在他身邊。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遊彥武藝本就平常,刀槍劍戟裡滾過,無數次與死亡擦肩,陶薑一直按照藺策的吩咐儘職儘責地守在遊彥身邊,護他周全,一次次地將遊彥囫圇地從屍山血海之中帶出來。
回到都城之後,本能加官進爵,陶薑卻偏偏選擇留在軍中,逐漸成為了遊彥身邊最為信任的人。
“哎,將軍,那兵符您真的還給陛下了?”陶薑坐了一會,偏過頭看向遊彥,“陛下他也真的收下了?”
“都城之中的傳聞什麼時候能瞞的過軍中,兵符自然是交了,早朝之上眾目睽睽之下,他又怎麼可能不收。”遊彥長長地舒了口氣,“以後我這個上將軍就隻是個虛職了,這營中的將士可就都交給你了,如果有什麼差池……”
“我這條小命交給您都行,”陶薑收斂了麵上的笑意,正色道,“我知道您為什麼上交兵符,這一切其實都在我預料之中。您本來就不喜歡行軍打仗,如果可以的話,當年從西北回來,您就會立刻把兵符還給陛下。
但那時陛下初繼皇位,分身乏術,駐守邊關的那些個將軍看似安生,其實各懷鬼胎。您用了三年的時間才將他們料理乾淨,將兵權收回自己手中,更不顧朝中非議,也要將咱們這些人都留在都城,是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是您為陛下所鑄的一支利箭,現在利箭已成,您自然要把它送給陛下了。”
遊彥仰起頭與頭頂明晃晃的陽光對視,笑道:“其實也沒你說的那麼誇張,一開始我隻是想替他收拾一下爛攤子,讓他那個皇位坐的安生一些。但後來我發現即使兵權收回手中,也收不回人心,邊關遠離都城,常年不歸,人心難辨,誰又知道時日久了他們會不會生起什麼不安分的心思。所以隻有他手裡有一支足夠強悍的軍隊,才能讓那些人有所忌憚,幸而,能有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假期的第二天啦,希望大家玩的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