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2 / 2)

藺策在朝中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他以雷霆之勢剿滅了所有先帝諸皇子的餘勢,也擺平了那些一直在觀望的先帝舊臣,但有違抗者立即絞殺,總算肅清朝堂,將兵權皇權全部握在手中,終於讓人相信他能從奪嫡之爭中最終勝出並不隻是坐收漁利,也讓滿朝上下所有不將他放在眼底的人明白,他早已不是當日那個任人欺侮的韓王,而是殺伐決斷,掌握所有人生殺大權的隆和帝。

藺策用一個乾淨的朝堂迎來了大軍的凱旋。

南魏隆和元年,遊彥率領三萬大軍在西北與近五萬叛軍殊死而戰,曆時半年時間,死傷無數,最終還是以少勝多,剿滅叛軍,收複西北,大勝而歸。

行軍元帥遊彥因為身上舊傷未愈,在歸途病倒,來不及進宮領賞便被送回了遊府。藺策顧不上等待封賞慶功的朝中諸臣,親赴越國公府探望。

二人已經大半年的時間未見,殘存在藺策記憶裡的遊彥還是當日出征前意氣風發的模樣,卻沒想到再次見麵這人居然躺在病榻之上,麵色慘白,身體消瘦。

房間裡隻有他們二人,遊彥在見到藺策時,唇邊露出久違的笑意,他靠在軟枕上歪著頭看著藺策眉眼彎彎:“這麼久沒見,我們陛下還是這麼好看。”

藺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遊彥,目光貪婪地將人收進眼底,眼眶卻慢慢地紅了起來。

遊彥朝著藺策伸出手,嘴角向上揚起:“禦醫囑咐了不讓我下床,所以,你不打算過來抱抱我?”

藺策就像忽然驚醒一般走了過去,他在床榻邊看了看遊彥,突然就半跪下來,將遊彥整個人抱進了懷裡。鼻息之間終於又是熟悉的味道,還摻雜著幾分苦澀的藥香。半年的時間,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刻終於洶湧而出,藺策將臉埋在遊彥懷裡,根本無法抑製自己的眼淚,慢慢浸濕了遊彥單薄的中衣。

遊彥正沉浸在久彆重逢的喜悅之中,突然察覺懷裡有些不太一樣,他低下頭看了藺策一眼,詫異道:“懷騁,你不是哭了吧?”

藺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的情緒,才慢慢坐直了身體,雙手搭在遊彥肩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瘦了。”

“西北的東西多少還是有點吃不慣,養幾天就回來了。”遊彥滿不在意地晃了晃頭,反而捏了捏藺策的下頜,“還說我,你整日在宮裡錦衣華食,居然也能瘦這麼多?”

藺策沒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遊彥的臉,才將注意力轉移:“我看看傷。”

遊彥此次病倒是因為在與叛軍最後一戰中胸口中箭,之後箭瘡一直未愈,才在歸途的顛簸之中感染風寒,以至於臥床不起。他聽見藺策的話笑了起來:“傷口有什麼可看的,禦醫已經瞧過了,包紮好了,難不成你要我解開給你看看?”

藺策垂下眼簾,一言不發地剝掉了遊彥的外衣,露出了胸前被包紮好的位置,甚至還能看著微微滲透的血跡,同樣展現出來的還有身上的其他位置上已經愈合的疤痕。

沒有人比藺策更熟悉遊彥的身體,這些疤痕分明是這半年的時間才出現在遊彥身上。在藺策看來,都是因為自己的無能,才讓遊彥承受如此之多。

他手指顫抖著,甚至不敢伸過去摸摸那些疤痕,最終隻是收回了手,重新替遊彥拉好了衣襟。

在之後四年的時間裡,每每二人親密之時,看見遊彥身上的舊傷,都在藺策心底掀起無數的波瀾。每次都殘忍地提醒他,因為與他在一起,遊彥都經曆了些什麼。他帶給遊彥的,從來都沒有歡愉,隻有苦楚而已。

因此即使有朝一日遊彥真的離開了,他也不敢有一絲一毫地苛責與發難。

“懷騁!”遊彥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驚擾了藺策的思緒,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已經勒住了馬,馬兒沒了方向,正在圍場之中漫無目的地閒晃。

遊彥站在不遠處,手裡舉著一隻還在掙紮的灰兔子:“這隻兔子帶回去,養在長樂宮,如何?”

藺策唇角微微上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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