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策雖然一直收著這幅畫,但也很多年都未曾打開過,此刻驀然看見幾年前的自己,並且還是這副樣子忍不住怔愣,而後耳根慢慢地紅了起來,又對上藺策看過來的視線,忍不住道:“你怎麼……也不知道當年你怎麼想著畫了這麼一幅畫。”
遊彥的手指從畫上慢慢地撫過,最後落到那少年的臉上,眼裡生起溫柔的笑意:“難道不應該說,幸好我當年畫了這麼一幅畫,不然我怎麼還有機會在現在再見到十幾歲的你?”
藺策看了看遊彥,又看了看紙上的自己,他記憶裡關於自己當年的麵貌已經模糊不清,此刻再看見,倒是覺得陌生:“一轉眼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再不是十幾歲時候的樣子了。”他閉了閉眼,再看向遊彥,“但是你好像和當年比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
“變化?”遊彥抬起頭看了看藺策,算起來也已過了六七年,從一個少年變成一個青年,從一個不受人待見的皇子到君臨天下的帝王,自然會有變化,畫上的少年雖然少年持重,但也難掩麵容上的青澀,大概是因為與心愛之人相處,原本淡漠的表情裡也帶著幾分笑意。至於身邊的這個青年,褪去了所有的稚嫩,一張臉也愈發棱角分明,身形更是強壯了不少,不再像當日那般清瘦,變得愈發的冷峻堅定。
遊彥看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確實是有不少的變化,不過也總還是有沒變的。”
“嗯?”藺策挑眉,沒有明白遊彥話中的含義。
遊彥收起手裡的畫,湊到藺策麵前,看著他的眼,慢慢地靠近:“七年前也好,現在也好,這雙眼看向我的時候,永遠都飽含著愛意。”他的唇湊過去,輕輕地落在藺策情不自禁閉起的眼睛上,“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這一吻格外的溫柔,藺策剛剛感覺到遊彥溫熱的呼吸,對方就已經抽身離開,藺策的眼睫抖了抖,慢慢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遊彥溫柔的眉眼,在那一刻,他感覺很多被他刻意隱藏的情緒全都湧了上來,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遊彥的臉。
藺策在心底跟自己說,就這樣吧,不管以後會如何,最起碼此刻,就現在,這個人眼裡隻有你一個。
能與遊彥這樣的人相知相愛過,能被這樣的人心心惦念過,即使隻是曾經,也該知足了。
他伸出手,將遊彥重新擁入懷中,將臉貼在遊彥頸間,輕聲道:“即使再過很多年,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再麵對你的時候,那些愛意也不會消散。”
遊彥嘴角向上揚起,輕輕地拍了拍藺策的背:“我知道。”
人總是會發生改變的,隨著時間的變化,年齡的增長,甚至是身份地位的改變,都有可能讓一個人變成一個與當日迥然不同的人,遊彥從來不會覺得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反而覺得理所應當。改變未必是一件壞事,因為很多時候,隨著這些改變,人總是在修正自己。藺策或許與當日想比,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人,可是隻要這人對他的情意始終如故,就已經足夠。
俗語說小彆勝新婚,這話在這二人身上十分的明顯,雖然前段時間發生了爭執,有了不愉快的回憶,但反而讓這兩人對對方更多了幾分依賴。□□過後,殿內其實已經是一片狼藉,但卻沒有一個人想要動。遊彥心心念念的畫擺在麵前倒也沒有想象的那般在意,畢竟真人就在眼前,再好的畫也少了幾分韻味。
兩個人靠在一起黏黏膩膩地說了會話,藺策才將那個擺在書案上的錦盒也拿了過來:“秀妹今年送了一對玉佩,完全是按照你的喜好來的,也不知是為了給我賀壽,還是專門想要討你歡欣。”
遊彥對於一些好看的稀罕玩意兒總是很感興趣,他將那對玉佩拿在手中,仔細地瞧了半天:“那我倒是要多謝公主的心意了,不過我府裡的東西都被我爹跟殊文搜刮走了,不然我也不能在你生辰的時候,隻寒酸地拿一幅畫過來。所以,我也隻能從長樂宮找點東西送給公主當回禮了。”
藺策失笑:“你想回什麼,告訴高庸就是。”他替遊彥將兩塊玉佩收好,又道,“李埠案過去之後,朝臣大概也受了警醒,這次的賀禮更費了心思,裡麵倒是有些你會喜歡的東西,我已經讓高庸收好了,等到時候一並送到你府裡。”
遊彥彎了眼角:“用一副畫換這麼多的好東西,我這次倒是占了大便宜。”
“早就跟你說過,這長樂宮裡,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藺策看著他,語氣認真了幾分,“彆說是這長樂宮,就是放眼整個南魏,但凡你要的,我都會給你尋來。”
“我倒是相信,隻不過可惜了,”遊彥緩緩道,“我想要的,也不過你一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