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遊彥點頭,雖然先前他並不想遊家太過參與朝局,但見遊禮似乎對此很是歡喜也無意再阻攔。況且遊禮尚且年少,進到大理寺中也是曆練居多,尚且參與不到機要之事,倒也影響不到什麼朝局,至於以後,遊禮若是真能受到什麼重用,也全是他個人的本事,他這個做叔父的也不能乾涉。
想清楚之後,遊彥對於遊禮要進到大理寺便再沒什麼意見,反而順便提點了遊禮幾句,叔侄二人難得地居然在家宴之上談起了正事,倒也讓人意外。
一頓團圓飯吃了許久,直到遊俊最先耐不住,在馮氏的陪伴下回房休息,才終於散去。遊湛飲了不少的酒,搖整個人已經搖搖晃晃,卻還是執意要到花園裡看看自己的梅樹,遊老夫人勸說不住,隻好派了兩個小廝扶著遊湛的手臂同去。
遊彥叔侄二人將二老送走,站在回廊裡說了會話,估摸著到了遊彥進宮的時辰,遊禮才起身告退,卻被遊彥拉住手臂,一旁瑞雲已經捧著一個托盤過來,遊禮隻看了一眼,便笑了起來:“叔父,我已經入仕,馬上又要及冠,您怎麼還把我當成小孩子,準備這壓祟錢?”
“原本以為你今年娶了妻,我就能省下這一筆,誰成想,最終還是沒逃過。”遊彥伸手,摸了摸遊禮的發頂,“所以,就借這壓祟錢希望咱們的小公子健康長命,平安順遂。”
遊禮的小廝上前從瑞雲手裡接過托盤,遊禮躬身朝著遊彥長施一禮:“殊文多謝叔父。”
遊彥笑了起來:“行了,回去吧,我也該進宮了,今晚就隻能還是由你陪著你祖父母守歲了。”
遊禮應聲:“叔父,我送您出府。”
宮中來接遊彥的馬車已經候在遊府外,遲徹一身黑色長袍站在馬車前,腰背挺直,仿佛察覺不到這天氣的寒意。見遊彥從府中出來,他先拱手朝遊彥施禮,而後轉向他身後的遊禮,輕輕地點了點頭:“遊小公子。”
遊禮見到他也不意外,目光從他身上掠過忍不住揚了揚眉:“這歲暮天寒的,遲侍衛怎麼穿的如此單薄?”說著,回身看向身旁的小廝,“回去取一件棉袍過來。”
遲徹立刻搖頭:“多謝遊小公子一番心意。隻是遲某習武之人,這種天氣也不覺寒冷,小公子不必掛心。”言畢,他看了一眼已經上了馬車的遊彥,再次朝著遊禮拱手,“遲某職責在身,就不再耽擱了,寒風侵肌,小公子身體單薄,還是請回吧。”
遊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遊彥的馬車,最終點了點頭,看著遲徹翻身上馬,引著馬車一路離開,才轉身回府。
對比都城之中一片熱鬨喜慶的氣氛,都城之中倒是顯得有些冷情。遊彥不太清楚其他皇帝究竟是如何過這除夕的,但肯定不會像藺策這般無趣。畢竟也沒有幾個皇帝像藺策這般整個後宮空置,如果遊彥不在,陪伴他的隻剩下永遠也處理不完的奏章和朝政。
遊彥來到長樂宮的時候,藺策並不在殿中,有內侍上前解釋,說是吳太後身體不適,藺策前去探望,讓遊彥稍候。
對於母子二人之間的矛盾,遊彥也稍有了解,知道自從藺策下令當麵處置了昭陽殿的人之後,吳太後就真的安生了不少,整日待在寢宮之中,醉心禮佛。而藺策,不知是因為事務繁多,還是刻意為之,也不曾前去探望,母子二人倒是有許久不曾見麵。現在到了年末,許多的恩怨糾葛矛盾分歧也都逐漸化解,加之吳太後又染了病,藺策前去探望也算是給母子之間的關係一個緩和的機會。
藺策親緣單薄,雖然吳太後並不討人喜歡,但遊彥也實在不想他們母子真的鬨至恩斷義絕的地步。隻望此事過後吳太後能徹底醒悟,不要再平添事端。
吳太後確實是染了病,傳了禦醫診脈倒也沒有大礙。但藺策難得的在昭陽殿耽擱了一會,等回到長樂宮時,已經是暮色來臨,偌大的寢殿燃起了燭火,驅散了白日的清冷。一路走到殿門前都未曾看見一個人影,往日守在這裡的內侍也都不知所蹤,藺策心中難免詫異,直到他推開殿門,才發現今日這長樂宮與往日比起來,倒是熱鬨的很。
殿中支起一張寬大的案台,上麵擺著幾個麵團,裝著各種餡料的陶罐,還有幾個看起來形狀有些奇怪的餃子。遊彥正站在案台的正中央,專注地跟一個內侍學著包餃子的要領,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朝著藺策露出笑臉:“回來了?”
藺策盯著那笑顏看了一會,點了點頭,嘴角跟著揚了起來:“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