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覺從未入仕,因此並沒有什麼機會見藺策,不能認出他身份也是正常。隻是大概因為藺策上位已久,哪怕此刻身上穿著普通的衣飾,卻絲毫不能掩蓋自身的氣勢,就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地站在遊彥身後,依然很難讓人忽視他的存在。
遊彥也不說話,隻是笑著看著林覺,今日他既然帶藺策前來,自然不在意林覺知道他二人的關係,依著林覺往日裡的行事風格,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關係。更何況在他眼裡,他與藺策之間的關係從來不是上不得台麵見不了人的事情,他不會刻意張揚,卻也不會故意掩飾,尤其是在舊友麵前。
林覺偏著頭打量了藺策一會,突然一拍手:“我想起來了,遊兄先前是不是作過一幅畫,那畫中人似乎就是這位公子?”
遊彥還以為林覺認出了藺策的身份,卻不想他回想起的也不過是酒後的一幅畫,不由搖頭,隨口轉移話題:“我們今日剛好路過你這裡,想來瞧瞧最近你又搜尋了什麼好東西過來?”
“東西倒是有不少,隻怕你都瞧不上。”林覺視線從店內環視了一圈,“太好的東西也沒有,不過前幾日有人給我送了幾壇酒到茶樓,我想著那裡人多眼雜,就讓人把酒送到這兒來,今日剛好來瞧瞧是什麼好酒。”
“有人?”遊彥敏感地抓住他的話,問道。
林覺回道:“哦,就是你之前的那個屬下陶將軍,他那日喝了我的藏酒,又把我灌的爛醉,內心似乎很過意不去,隔日就讓人送了兩壇酒給我,說是讓我嘗嘗。”
“陶薑?”遊彥轉過頭看了藺策一眼,“這幾年那小子沒少喝我的酒,卻從來沒想過送兩壇好酒給我,每每提起都說自己俸祿太少,沒錢請我喝酒,沒想到對林兄倒是這麼大方。”
林覺倒是有些訝異:“那日我看那陶將軍為人豪爽,也不像是吝嗇之人啊。”
遊彥笑了起來:“你若是不信,倒是可以去軍中打聽一二,看我是不是冤枉了他。”
林覺看見他臉上的笑意便知道他是故意如此說,也跟著笑了起來:“那遊兄今日趕得巧了,終於有機會嘗嘗陶將軍的酒了。”說完,他又看向藺策,“遊兄,你還沒有向我介紹這位公子,我如此怠慢豈不失禮?”說著朝著藺策點了點頭,“在下林覺,不知兄台貴姓?”
藺策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作為還禮,淡淡道:“免貴姓藺,單名一個策字。”
“哦,原來是藺兄。”林覺話落,恍惚覺得哪裡不對,他喃喃地重複了一下藺策的名字,有些茫然地看了遊彥一眼,“為何我覺得這位兄台的名諱有些耳熟?”
遊彥笑了起來:“原來林兄也沒有我想的那麼遲鈍。”
林覺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藺策,下意識就要躬身施禮,卻一把被遊彥拉住了手臂:“我還以為林兄跟那些俗人不一樣?這裡也不是宮中,你又不是什麼朝臣,今日我二人是來作客的,林兄若是如此,豈不是讓我為難?”
林覺雖未入仕,但其父畢竟為官多年,加之先前林醒一事,他對藺策這個皇帝自然少不了敬畏,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人居然會跟遊彥一起到自己的小店來,他神色複雜地看了藺策一眼,最終還是拱了拱手:“還望……公子不要介意在下方才的怠慢。”
藺策翹了翹唇:“我今日與子卿前來隻為作客,客隨主便就是,林公子不必在意。”
“既然如此,”林覺做了手勢,“那在下就不客氣了。”他自然聽見了藺策對遊彥的稱呼,也察覺到二人之間不太尋常的氣氛,“兩位這邊請,咱們到後院去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