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早朝上也沒什麼太要緊的事,眾朝臣隨意議論了一番,遊彥豎著耳朵聽了聽,並沒有什麼參與的意願,勉強克製了自己的困意,堅持到散朝。
若是往日散了朝,遊彥肯定會立即趕回長樂宮,畢竟現在已經入了暑,天氣熱的厲害,每每出門,炙熱的太陽烤在頭頂,都讓遊彥恨不得立刻回到長樂宮,讓人送幾塊冰來降溫。但這日他卻有不得不出門的理由——為了遊禮的婚事。
如他所料,遊禮肯踏踏實實的娶妻,又是主動開口,遊老夫人沒有任何的意見,也並沒有像遊禮擔心的那樣在意對方的出身。如此來說,遊府對於遊禮的婚事也算達成了共識,依著遊禮的意思,那位孫小姐對他也頗有情愫,便派人去給孫府送了請柬,約在林覺的茶樓,與孫小姐的父兄商議一下二人的婚事。
天氣依舊熱的很,在遊彥印象裡,自打入了夏,就仿佛沒下過雨,儘管是坐著馬車出的皇城,但一路到了茶樓,遊彥還是被熱出了滿頭的汗,他在茶樓門前下車,漫不經心地看了看街上來往的行人、攤販,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曾經以為若是能離開皇城,離開這些紛擾,與藺策一起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想必是要比現在愜意自在的,尤其是藺策,卸下壓在他肩頭的重擔,肯定會比現在過得輕鬆,但那也不過是站在旁人的角度而已。
對他來說,這麼熱的天氣出門就已是格外的辛苦,像普通百姓,尤其是田間辛苦勞作的農夫那樣生活,對他來說根本不可能實現。到時候所有生存的重任都落在藺策身上,他說不定比現在還會辛苦。
世人皆有各自的難處,看起旁人來總覺得人家活的容易,若是真的換一種生活,卻又是有彆樣的艱辛,為人還是切莫太想當然的好。
遊彥抬手抹去自己前額的汗滴,大步進了茶樓。
茶樓的小二與他已經格外的熟識,見他進來,立刻迎了上來:“遊公子,您的兩位貴客已經到了,正在樓上雅間,我們掌櫃吩咐人送了上好的茶上去。”
遊彥彎唇:“替我多謝你們掌櫃。”他抬手理了一下衣擺,“勞煩前麵引路。”
因為有旁人在,今日遊彥並沒占用林覺自留的那個雅間,而是找了離正廳比較近的位置,若是敞開門剛好能看見廳內正在彈唱小曲的姑娘。遊彥進入雅間的時候,孫昭父子正坐桌前,一個埋頭飲茶,一個專注地看著樓下彈曲的姑娘。
遊彥微微彎唇,朝著那青年看了一眼,而後轉向另一人,拱手:“孫將軍,有勞久等。”
孫昭慌忙起身,回禮道:“遊將軍客氣了,我們也剛剛才到,”說罷,扭頭看了一下身旁的青年,“這是犬子,單名桐字。桐兒,還不向遊將軍施禮?”
孫桐已然回神,立刻微躬身施禮:“遊將軍。”
“二位不必客氣,同朝為臣,又何來這麼多禮數,”遊彥說著話,給三人的杯子又都添了茶,“尤其殊文與孫小姐若是結了親,遊府與孫府便成了親家,那親家之間,自然也不必如此客套。”
孫昭父子先前在朝中與遊彥的交集都不怎麼多,遊彥平日裡從來不結交朝臣,多少讓人覺得難以接觸,加上從家世和官職來說,孫府與遊家這門親事多少都算的上高攀,所以他們父子心中多少缺了點底氣,此刻看著遊彥也並不像想的那麼難以溝通,反而頗有點溫文有禮的樣子,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孫桐在父親的示意下開口:“能與遊府結親,是我們家的福氣,尤其是小公子才學過人,年紀輕輕就在大理寺任職,小妹能夠嫁給小公子,實在是高攀了。”
遊彥喝了口茶:“我聽聞平日裡你與殊文的關係也算不錯,令妹與他的這樁婚事能夠實現,也少不了孫公子在其中幫忙促成,既然孫公子有此心思,想必是覺得二人足夠般配,現在又何必妄自菲薄?”說著,他朝著孫昭看了一眼,“按說這親子的婚姻大事,本該由我兄嫂出麵,但我們府裡的情況二位想必也有所耳聞,我長兄身體並不算好,所以隻能由我這個叔父出麵。我知道二位心中有所顧慮,但我今日來,是為了內侄的婚事而來,隻想知道貴府對婚事的想法,孫小姐又是否願意?”
孫桐立即道:“婚事之上便依著遊府就是了,我們府裡並無意願。至於嫁給小公子,小妹她自然是願意的。”
“這樣?”遊彥笑了起來,“隻是不知道孫小姐的意願是她親口所說,還是孫公子自己揣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