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明白。”
遊彥垂下眼,看了一眼麵前的紙,提筆飽蘸了墨,一麵落筆一麵道:“喚驛使來,這封信加急送往都城。”
副將朝著遊彥手下看了一眼,他並不清楚不過是從郭準那兒搜到一封沒頭沒尾的書信,在這轉瞬之間,遊彥腦海之中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波瀾,那隻是依著他的臉色就清楚此事事關緊要,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立即拱手:“屬下這就去。”
副將步履匆匆,儘管特意擋好了帳簾,但冷風還是吹進了帳中,吹到遊彥身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低頭看了一眼寫了一半的書信,長歎一聲,繼續落下筆來。
西南此刻的戰事容不得再有意外發生,遊彥必須用全部的精力,以最快的時間結束這裡的紛亂,還西南百姓一個安寧,也讓久在外征戰的將士們能夠早日歸鄉。但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那雙手就像是一根刺一樣卡在遊彥心頭,雖然一時沒有什麼感覺,但總覺得隱隱作痛,更要時時擔憂,它會不會有一日紮的更深。
遊彥沒有時間與精力,也沒有找到機會將那雙手揪出來,但又始終不能安心。西南的情況他自覺能夠應對,卻始終不能放心都城。若是有這樣一個人藏在朝中,對藺策來說是巨大的威脅。而遊彥為戰事所累,一時半會難以脫身,也隻能修書一封前往都城,提醒藺策處處謹慎,多加防備。
待解決了西南的戰事,重新回到都城……遊彥閉了閉眼,落筆時又用了幾分力氣,心中暗自下了決心。屆時不管這人藏得如何之深,行事如何的縝密謹慎,他都會將這人挖出來。西南成千上萬將士的性命,還有這南魏的安危,還有被自己人構陷而死的陶薑,這些賬,都要一件件一樁樁好好地與這人算算清楚。
帳門再次被掀開,遊彥抬眼看了一眼,朝著副將點了點頭:“讓驛使稍候。”說著話,又低頭在紙上匆匆寫了起來。
副將應聲,卻沒動,而是朝著遊彥道:“將軍,軍中有使者來訪,請求見主帥。”
遊彥已經落了筆,正回看自己的信,見內容無誤,輕吹了幾下墨跡,準備將信封號,聞言不禁抬起頭來:“何人?”
副將道:“是樊國那幾個盟國之中的一個。”他說著話,將一直握在手裡的一張紙遞了過去,“跟他們前後腳到的,還有這封戰報,跟將軍您預計的差不多,北上的那隊兄弟首戰告捷,並且一鼓作氣,繼續朝前進發,攻勢極盛,番人大概自知無法抵擋,所以遣了使者前來求和。”
遊彥將信封好,遞給副將:“此信緊要,八百裡加急,不得有絲毫耽擱。”
副將拱手:“屬下明白。”他拿著信就要向外走,但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那個番邦使者……將軍您要不要見一見?”
“見是一定要見的,”遊彥唇角向上揚了揚,“不過不急於這一時半刻。況且,戰報不是隻回來一封,這樊國的盟友還有兩個,我不信他們能夠扛得住。總還是都要來的,那我就不妨等著人齊了再一並來見,也省的一個一個的浪費時間。”
“是。”副將領命。
遊彥剛剛急著動筆,手上沾染了墨汁,就著一旁盆裡的冷水隨意洗了洗,沉吟道:“那使者前來沒有驚動城中的人吧?”
“稟將軍,沒有。”副將道,“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命令,派了人前去城下叫陣,那縈都城裡的人躲還來不及,又哪有精力盯著咱們營中來了什麼人。”
“那就好,這兩日派人提前去官道上候著,見到其他兩國的使者便接到軍中來,省的一時不察被樊國人發現,那我後續的打算,可就泡了湯。”遊彥洗了手,隨手在衣擺上擦乾了水珠,在炭盆前烤了烤火,“至於先到那個,好吃好喝招待著,但,不許他外出,也不許軍中任何人與之接觸。哪怕是送吃食的人,都不準與他說上一句話。”
遊彥說完,嘴角向上揚了揚:“另外,回令給那那幾隊人馬,命他們繼續攻勢,不必猶豫。”
副將朝著遊彥抱拳拱手:“屬下領命。”
遊彥朝著他擺了擺手:“去吧。天越來越冷了,年關前,我們怎麼也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