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1 / 2)

第九十二章

西南縈都城外, 南魏大營。

營外是喧囂一片, 營內的遊彥卻不動如山, 安坐於帥帳之中。

縈都城內的紛亂已經持續了數日。自那一日三國使者在帳中與遊彥詳談了一番之後,為換得南魏從本國境內退兵, 以保本國的安寧, 這三個樊國昔日的盟友絲毫不顧念舊情,更不講所謂的誠信。在樊國國主每日被南魏亦真亦假的進攻攪的心神不寧、寢食難安,每日殫精竭慮地想著退敵之策之時,卻沒想到最先受到的卻是來自城內的攻擊。

縈都城在一日之內便變得一片混亂,原本同心同力的盟友反目成仇,樊國的守軍不得不退守至皇城之中, 與他們的盟軍對峙,城中的百姓驚恐不已,想要逃出城中, 卻發現雖然原來看守城門的守軍已經退散,但南魏的軍隊卻在城外死死地把住了城門,不允許任何一人逃出城中。

遊彥給西南軍下達了死守城門的命令, 卻不允許他們攻入城中,摻和城中的爭鬥。他能穩坐於帳中,麾下的將士們卻很難像他那般安穩。他們與樊國軍隊對戰已久, 已是宿敵, 眼下看見他們困在城中自顧不暇, 總想趁此機會殺進去, 了結一下舊怨, 也給自己那些不幸身死的同袍們報仇。

不過遊彥也算是治軍有方,將士們雖然心急,卻也不敢違背他的命令,他們在城門外百般折騰,鬨出不小動靜,卻沒有一個人邁入城門一步。

隨著縈都城局勢的進展,戰事逐漸進行到了尾聲,雖然沒用大動乾戈,但西南上下數萬口人,尤其還有幾隊人馬還在那幾國境內,遊彥這個主帥每日還是有不少的軍務要處理,除了日常巡營,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帳中。

先前在都城之中,每每關係到遊彥的身體,眾人就小心翼翼,百般嗬護,遊彥反而不以為然,認為他們過分誇張。到了西南這段時間,麵對完全不同的氣候與水土,吃儘了苦頭額遊彥,雖然身旁沒人再看顧,自己倒是格外注意起來。

每日但凡出帳門,他都會穿上厚厚的棉袍,棉袍之外還會披上貂裘,整個人裹的嚴嚴實實。等回到帳內便縮在炭盆旁,懷裡還要抱著個袖爐,至於軍醫開的各種調養身體的湯藥也都來者不拒,畢竟他清楚的很,身為主帥,西南上下諸多事端全都仰仗於他。

隻是不知是因為遊彥實在是身體過於虛弱還是自從到了這西南之後要沒日沒夜的操勞,儘管已經百般注意,遊彥還是染了風寒,隻是現在正是戰事最緊要的時候,容不得絲毫的鬆懈,也隻能硬撐著,盼著這戰事早日結束。

“將軍,”帳簾從外麵掀開,侍衛手裡提著個食盒入內,看了一眼坐在書案前的遊彥,“藥已經煎好了,您趁熱喝了吧?軍醫說了,這藥再喝幾日,這風寒就差不多該好了。”

因為生了病,遊彥比往日更加的畏寒,在帳內還裹著貂裘,小半張臉被毛領遮住,看起來十分的憔悴。遊彥打了個嗬欠,朝著侍衛點了點頭,放下了手裡的筆,搓了搓冰涼的手,接過侍衛遞過來的藥碗,盯著裡麵黑乎乎的藥汁看了一會,才皺著眉頭不情不願地將藥碗捧起,喝了個乾乾淨淨。

侍衛已經倒好了溫水,看見他把藥喝完,便立刻遞了過去。遊彥漱了口,又喝了幾大口水,才將口中又苦又澀的味道淡去,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趁著遊彥漱口的功夫,侍衛已經將袖爐換上了新炭,遞到遊彥手裡:“已經晌午了,將軍您要不要吃點東西?”

因為生了病的緣故,遊彥這幾日一直是食不知味,整個人更清瘦的幾分。他將袖爐重新揣進懷裡,掩著唇咳了幾聲,才應聲:“去看看有什麼吃的,就順便送點過來吧。”

他話音剛落下,便聽見帳外的腳步聲,跟著是一個刻意壓低的男聲:“將軍,都城急報。”

遊彥愣了一下,順手端起茶碗喝了口熱茶,朝著帳外道:“進來吧。”

帳門從外麵掀開,一個風塵仆仆的驛使大步而入,從懷裡摸出一封還沾著體溫的信,遞到遊彥手中:“陛下旨意,必須將密信親自交到將軍手中,屬下也算不辱使命。”

遊彥下意識覺得這驛使似乎話裡有話,皺眉看了他一眼:“你孤身一人一路從都城而來,中途也沒在驛站與人輪換?”

“陛下旨意,此信萬分緊要,中途不得轉經任何人之手。”那驛使抱拳,“至於是何緣由,屬下也不清楚,或許將軍看了信就能明白。”

遊彥點了點頭:“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驛使再拱手,朝遊彥施禮,而後轉身退下,遊彥才慢慢地拆開了那封密信。信上隻有短短幾句話,他匆匆掃了兩眼,臉色變得愈發的慘白,手指捏緊了信腳,手背爆起了青筋。

一直守在一旁還沒來得及退下的侍衛看見他這副樣子不由擔心,慌忙道:“將軍,可是出了什麼事,您的臉色……”

遊彥緩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跟著就捂住嘴劇烈地咳了起來,將侍衛嚇得慌亂不已:“將軍,您沒事吧?”

帳門在這個時候再次被掀開,副將匆匆而入,剛要開口,就看見咳的驚天動地的遊彥,把自己要說的話全丟到了腦後,跟侍衛兩個人一個倒水,一個替遊彥拍背。

遊彥好不容易才止了咳,朝著二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又喝了一口水,才緩緩地開口:“又出了什麼事?”

副將被遊彥嘶啞的聲音嚇到,忙不迭地開口:“將軍這兩日不是一直在服藥,怎麼好像更嚴重了?”

遊彥輕輕搖了搖頭,抬手掩了掩唇,將咳嗽忍了下去,又問道:“可是縈都城中出了事?”

副將這才回過神來,一拍手,開口道:“屬下差點忘了正事兒,城中傳了消息過來,縈都城皇城城門已破,他們抓住了那個樊國國主,現在已經命人看押起來。至於城中的樊國守軍已經死的死,投降的投降,縈都城已經完全被那三國接手。他們派人傳了消息出城,詢問將軍的意見。”

遊彥手裡還捏著那封密信,他垂下眼簾,將密信緩緩地折起,揣進懷中,才重新抬眼看向副將:“開城門,入城,接手所有的俘虜,讓他們的人撤出城外,等我軍完全接手縈都城之後,就會從他們國內撤軍。另外,給我備馬,我要去見見那個樊國國主。”

副將小心地打量了一番遊彥的臉色,遲疑道:“將軍,那外麵風冷天寒,您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反正,那樊國國主已經在我們手中,也不急於這一時,不如您先休養幾天,等我們完全接手了縈都城,再見他也不遲?”

遊彥抬手遮了遮眼,雙手扶著書案站了起來:“今日我必須去見他,不然就來不及了。”但他身體實在虛弱,整個人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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