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2 / 2)

“犧牲?”遊彥抓住了遲徹的衣領,“你與陶薑昔日同為韓王府的侍衛,也算同袍一場,他從來不曾施惡於你,你又何至於此?”提及陶薑,他喉頭哽了哽,“聖上更不曾苛待於你。”

“我與陶薑同袍一場,他因為在西北保護過你,便成了威名赫赫的將軍,戰場之上浴血廝殺,建功立業,受人敬仰,我卻隻能守在這都城,待在你們身邊,雖為禁衛首領,在世人眼裡,也不過是個走狗而已。”他說著,突然笑了起來,“在你眼裡,這些自然不算是苛待。我也承認,陛下確實待我不錯。隻不過,人總是會變的,我要的,遠不止這些。”

遊彥回過頭看了一眼,榻上的藺策微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緩緩放開抓著遲徹的衣領:“那好,既然你已認了,那便將所有的事情都交待清楚。你的計劃從何時開始,又有誰同謀,當年李埠一案是否有你的手筆,還有,你是何時給陛下下的毒,你又如何與西南樊國勾結在一起。”

他一甩衣袖,向後退了幾步:“一樁樁一件件,不如今日索□□代個清楚。”

遲徹卻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朝著遊彥笑了一下:“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說的。事情皆為我一人所為,唯一的同黨是樊國國主,大概現在也沒什麼好下場。我知道我是當誅九族的罪,但聖上清楚,我無父無母,更無親朋,上上下下數起來,也不過隻有我這一條命而已。”

說著話,他轉向榻上的藺策:“成王敗寇,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再天真地以為還能保住自己的命,與其被你們幾近折辱而死,還不如自己動手。”

所有的變故都在一瞬之間,原本跪在地上的遲徹突然站了起來,在所有人還未回神之時,將一把匕首刺進自己的心口,鮮血飛濺而出,遲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再無氣息。

遊彥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衣襟上的血跡,輕輕推開下意識攔在他身前的暗衛,一步一步走到遲徹麵前,伸出手指輕輕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藺策在榻上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大跳,坐直了身體,看著遊彥,低低地開口:“如何?”

遊彥微微閉眼,輕輕地搖了搖頭:“依著他的本事,想要一刀結束一個人的性命根本不可能失手。”

一旁的暗衛也回過神來,朝著遊彥拱手:“是屬下失職。”

“他一心求死,你攔不住的。”遊彥輕輕地歎了口氣,轉過頭看向藺策,“幕後的那人並不是他,他也許知情,所以他的話聽起來十分的合理。但若仔細推敲起來,卻漏洞百出,我本來隻是有些懷疑,而現在……”遊彥垂下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首,“他將所有罪責都背在身上,再‘畏罪自殺’,以為人死便無對證,這樣就可以保護那幕後之人。”

藺策靠回榻上,微微閉了閉眼,發出一聲長歎:“他跟在我身邊已有十餘年,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他朝著遲徹的屍首看了一眼,麵上露出幾分不忍,“卻不知道他豁上性命也要回護之人究竟是誰?”

“很快就會真相大白。”遊彥不再去看地上的屍首,緩緩走到案前,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能讓他深夜去見的,大概也隻有那人。他剛剛所言,若是都換成那幕後之人,便有八成都是真的。那人循著機會給你下了毒,卻不知你究竟中沒中毒,所以攛掇了幾人前來試探。至於我回都城的消息,他應該也不知道。”

他喝了口茶,繼續道:“本來我還想再派人去查探一遍,但又恐打草驚蛇。現在既然已經這般,那不如順水推舟。那人不是四處查探你的狀況,那我們就告訴他。他下了毒一直按兵不動無非是怕你並無大礙,他不能一擊得中,平白暴露了身份。他步步設計至現在,為的就是要你的命之後再行圖謀,那我們便讓他以為自己得手,看看他還有什麼後招。”

藺策在榻上輕輕點了點頭:“也好。”他朝著一旁的暗衛看了一眼,低聲道:“搜一下他的屍身,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線索,再派人去搜一下他的住處。”

“是。”

暗衛小心翼翼地翻動遲徹的屍身,卻發現這人簡直可以算是身無長物,紮在他心口的那把匕首倒成了他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暗衛翻遍了他全身,最終在他裡懷找出了一個沾滿血汙的錦囊,這錦囊正被他揣在心口的位置,剛剛那把匕首刺透了錦囊,紮進了他的心臟。

遊彥接過錦囊,上麵的血跡沾染到他的手指之上,遊彥縮了縮手,還是緩緩地將錦囊打開,發現裡麵隻有一張已經被鮮血浸泡過,殘破不堪的紙卷。

遊彥小心翼翼地攤開紙卷,露出裡麵的內容,雖然整張紙已經七零八落,滿是血跡,但還是能含含糊糊地看清上麵的清雋的字跡。

藺策在榻上忍不住開口問道:“信上寫的什麼?”

“不是信,是一首詞,或者說,一句詞,”遊彥緊抿起唇,他的喉頭抖動了幾下,緩緩讀道,“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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