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搖搖頭,從羽絨服的裡懷兜裡拿出了一條疊好的手帕,這是陸澤提前準備好的道具,其他兩段陸澤其實也準備了道具,隻是選中第二段,所以用不上了,手帕很新,很乾淨,有點出戲,但無傷大雅。
手指同樣有些畸形,大拇指翹起來,食指向上挑,卻打著勾,像是華夏數字手勢“九”,而無名指卻下壓,與掌麵呈九十度角,這個手型正常人很難做到,是陸澤自己添加的小動作,讓王易卓和另外兩個人陸澤不認識的麵試官都自己比劃著手勢試了試。
輕輕翻開疊好的手帕,裡麵最大的麵額是二十塊錢,隻有一張,剩下幾張零零散散的老舊一塊錢,以及五毛、一毛的硬幣。
陸澤低下頭,用畸形的手指挑出六塊錢輕輕放在桌上,嘴角抽動,用了很大的力氣,三位導演可以看到陸澤脖子上的大筋鼓起,然後又消失在皮膚下麵。
其中一個不認識的麵試官站起身,走到門口推開門,但並沒有影響到陸澤,導演沒說停,他就得繼續演,這是演員的基本素質。
隨後麵試官關了上門,陸澤沒去看他,卻發現一碗麵從他身後放在了桌前,並且還在冒著熱氣。
右手拿起筷子,大拇指和食指壓住一根,無名指和小拇指的指縫間夾住一根,笨拙的挑起幾根麵條,側著腦袋慢慢的塞進嘴裡,為了追求真實,有一根麵條被陸澤“一不小心”沒夾穩,滑落到湯裡,濺起湯水,不小心崩在了眼皮上。
麵條真的很燙,燙的陸澤眼皮有些刺痛,但除了在人物形象上應出現的動作,就是閉上一隻眼睛,用力的擠了一下眼皮,他沒有任何出戲的動作。
就怕遇見這場戲,陸澤中午飯都沒多吃,在三位導演安靜的注視下,把湯都喝了個乾淨,抬起胳膊,用羽絨服袖子擦了擦嘴,鼻子使勁吸了口空氣,想把鼻涕吸回去,但失敗了,沒辦法,就算陸澤再心疼這件狼爪的羽絨服也得拿它繼續擦鼻涕,然後不小心打了個嗝。
緩緩的從背包裡掏出一張A4紙,陸澤起身,一條腿正常,另外一隻腳畫圈,走到劉贏麵前,指了指這張空白的A4紙。
“老板,可不可以......把這個貼在你的店裡?我......我兒子丟了,他叫王雙喜,今年七歲了。”
“聽你口音......你是何南的吧?你怎麼來山夕找孩子?孩子丟多久了?”
陸澤失落的低下頭,再次抬頭時,眼中帶有明顯的悲傷,嘴角再次抽動了一下,扭曲的手指不斷扣著褲線,說話比剛才還要斷斷續續。
“丟了......四年多了,何南找遍了,沒找到。”
“那你自己貼吧,膠帶有嗎?貼個顯眼點的位置,算了,你手腳不好,給我吧。”
“謝謝......謝謝老板。”
他表現出了萬分的感激,對劉贏不斷的說著謝謝,才回到座位,起身拎包想要離開。
“好了,就到這裡吧。”
不用陸澤再推門離開,何瑞寬叫停了陸澤,拿起一次性紙杯喝了口水,靠著椅背,給包括陸澤在內,所有人都點了根煙。
首要考慮的是演技,這點在剛才這一段的表演中,陸澤十分穩定,沒有瑕疵,這段戲的難點就在於吃麵,以及情緒的控製,簡而言之就是動作與微表情的運用,而非台詞,就這個分段的演員要是台詞還不過關,那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陸澤的情緒一如其他作品中一樣,飽滿,但不過於飽滿,正正好好,不顯浮誇,甚至比其他作品還要更真誠,優秀演員比的就是細節,看誰能一細再細,細到不能再細,而陸澤對於細節的把控,毫無疑問做到了拔尖。
而動作......這麼多個優秀的演員,就沒有一個比陸澤演小兒麻痹演的更像的,並且自己加的小動作非常的到位,沒有一絲出戲感,反而代入感更強,要是現在給陸澤換張臉,估計這幫人真的能相信,這就是個小兒麻痹症患者。
動作、小動作、微表情、細節、還有本就應該合格的台詞,這幾點,三位導演都能給各項打九十分以上,所以......還用考慮什麼?
“這個角色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