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爸我知道錯了!”
不知不覺,身邊已經彙聚了不少人,聽到了話,跟著一塊哦出了聲,語氣充滿了調侃,唯獨精神病貌似發病了,不合時宜的四處亂跑,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糯糯的叫著,跟在精神病後麵追逐。
“哦你嗎個頭哦。”
對著眾人罵了一句,他再次狂奔,朝著遠處,那條已經存在已久的空間裂痕而去。
……
“等一下。”
“怎麼了嗎老板?”
她走到門口,聽見了陸澤的喊聲,腳步停住,表現出了類似於做賊心虛般的慌亂,並且,她真的聽見了紙張在空氣中搖蕩時發出的聲響。
“你落了東西。”
這下她徹底慌了,臉色瞬間張紅的嚇人,甚至讓陸澤都有些擔心她萬一摔了跤,很可能會摔出腦出血,然後,她隻能裝作是真的忘了,接過那張她留下,在無數遍幻想中應該很浪漫的情書。
僵硬的收起,對陸澤表示感謝,這時,浪漫被擊碎後,她隻想快些離開,趕緊逃離這令人尷尬的氣氛。
“等一下……”
最終,陸澤還算決定說了,如果人家喜歡你,你卻不想接受,那也彆吊著,這不是人做的事兒,尤其是對於一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來說。
“我知道上麵寫了什麼。”
“嗯……嗯?”
她握著拐杖的手都開始抖了,她打死也猜不到陸澤能看懂,老式的蛤蟆鏡也很難遮擋起她劇烈波動的情感。
“你……是認真的麼?”
“嗯……”
“夢初,我可以這麼叫你吧?”
“嗯……”
“很抱歉,我認為我們之間應該隻存在朋友關係。”
拒絕告白,陸澤還是有些經驗的,但是麵對一個小女孩,他仍然會感覺猶豫,在腦海中挑選著那些不太容易戳傷人的詞彙,即使她一定會受傷。
點了根煙,坐在椅子上,已經喝完的白熊酒瓶被他握在手裡,在桌麵上不停的轉動,目光卻一直鎖定在她的身上,看她的臉色慢慢從紅潤轉向了蒼白。
“是因為我……看不見嗎?”
“跟那沒有關係。”
“是因為我很窮嗎?其實我有攢下不少錢的,我工資很多的……”
“也跟錢沒關係。”
“是因為我長的不好看嗎……?”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指尖仍能感受到臉紅時殘留的餘溫,又或者是因為陸澤言語所導致的手指冰冷,她很少往自己的身材相貌上去想,但她如今認清了,自己對於美醜沒有意識,但不代表彆人不能感受到美。
陸澤看著她,吸了口煙,她站在門口,皮膚在暖光下有種玉石的質感,皮膚很好,白皙的有些嚇人,卻不是慘白,更像是冰霜一樣,甚至可以“透過”冰層,看到下方流淌著的青色筋脈,起碼手掌是這樣的。
長發披肩,讓原本就不大的臉頰顯得更小,顴骨不算高,不會顯得吝嗇,鼻梁倒是很挺,架著老式的蛤蟆鏡,眉毛沒有經過修剪,所以看上去沒有平常女人那麼精致,臉上隻是略微有些消瘦,再多些肉,肯定就更完美了。
身材卻隻能說是一般,畢竟太瘦了,一米六五以上,卻目測不過一百斤,難免會平上那麼一些,雖然長相並沒有那麼頂尖,隻能說是乍一眼就很不錯,一張十分顯小的娃娃臉,很可愛的類型,跟醜完全沾不上邊。
對於她說的話,陸澤隻能無奈的搖搖頭,身子向後仰去,隻留凳子後腿支撐地麵,重新在冰箱裡拿出了一瓶啤酒打開,喝了一口,才開口說道。
“我比你大了十三歲。”
“沒關係啊,又不是大三十歲。”
“我們冷靜一點去思考,好嗎?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不是啤酒店老板嗎……?”
“你看,你連我是做什麼的都不清楚,這樣你就選擇我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我這啤酒店隻是副業,我工作要去國外,可能一年半載才會回來一次,你也知道的,我有時會很久都不開門,假設如果我們在一塊了,我們可能很久都見不到麵,這樣你能接受嗎?”
她有些遲疑了,但並不是因為時間,而是在她印象中,出國工作的人都很厲害,進而產生了一種對於自身職業的自卑。
而陸澤,也抓到了這一絲的遲疑,雖然兩人之間的想法完全不同。
“你看,你也覺得不太合適了對吧?一旦我去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麵,一旦你這邊有什麼狀況,我沒法去照顧你……”
“我不需要照顧。”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搶了陸澤的話,源於她特彆敏感的詞彙,也讓陸澤感覺到了一絲不妥,趕緊對她道了歉。
“這麼說確實有些不妥,對不起,但是我覺得,如果這樣子去生活,我大半年,甚至一年多回來一次,在未來的十幾年,甚至更久都是如此,這樣對任何一方而言,都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們真的不合適,要去冷靜的看待自身情況,你覺得呢?”
又是一個較為敏感的詞彙,自身情況,被陸澤無意識的說了出來,她咬著下嘴唇,卻沒思考時間上的問題,而是一直思考著自身的情況,是啊,這樣的她,配跟陸澤在一塊嗎?
“真的不行嗎?”
“不是行與不行的問題,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兩個不適合,年紀,工作,時間,都不合適,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除非你能接受這一切,並且也需要讓我接受這一切。”
她第一次迷茫了,在感情方麵,陸澤的理由過於完美,毫無瑕疵,她找不到任何的方式來反駁,最終,呆立了很久,點了點頭,期間,陸澤一直關注著她的臉,沒有眼淚。
“我明白了,老板,那……我先走了。”
“好。”
他依舊寡言少語,隻吐出了這一個字,但這樣的陸澤她已經習慣了,所以沒有委屈,隻是衝著陸澤的方向,鞠了一躬。
“這麼久了,給老板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你也彆這麼說。”
吸了吸鼻子,要哭要哭,可最終還是忍下去了,她將那張紙重新拿出,放進外套的內襯裡並輕輕拍打了兩下。
貼著屁·股的挎包被她重新扭正,貼在腰間,她吃力的推門,外麵風大,一時間門推不開,隻是下一刻,推門就輕鬆了很多,她也可以感受到,陸澤站在她身後,就像……她第一次誤打誤撞進來時那樣。
她走了出去,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風確實很大,吹著臉,倒不至於走路會被吹飛,隻是耳邊,隻能聽到風聲。
所以她沒注意到,陸澤一直跟在她不遠處的身後,聲音是可以隨著風聲傳播的,順風要比逆風聽得更遠,所以陸澤確定,她真的沒有哭,平靜的有些離奇,隻是拐棍敲打地麵的聲音,更加的密集了。
他陪著她走了這段距離,直到她到了校門口,兩人之間隔著大概十五米,看著她站在大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衛室的玻璃。
“章老師,這麼大的風,你這是去哪兒了這是?”
“我去玩啦!”
“下次可彆一個人在這種天氣下跑出去了,太危險了,小心大風給你吹到蘇連去,哈哈哈,我給你開門。”
門衛老頭打開了電動門,帶軲轆的那種,給她留出了很大的縫隙,隻是她一直沒進去,門衛見狀,也有些疑問,卻也沒說話。
她忽然轉過頭,正對著麵前小區,小區的背麵,就是陸澤的店,她站了有一會,像是能看什麼似的,站了大概三十秒,轉過身,踏進了學校。
陸澤就這麼一直在後麵看著,彎著腰,手肘杵著人行道的護欄,見她一步步走進教學樓旁邊的教師宿舍,小平房。
燈打開了,是她的房間,她站在窗邊,伸手撥動了掛在窗上的風鈴,待聲音停止,又撥動了一下,連續三次,她才停下,緩緩的拉上了窗簾。
這時,陸澤才起身,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塵,步行向店裡走去,忽然,感覺臉上一涼,隨後是淡淡的濕潤感,他抬起頭,借著路燈的光亮,是繁雜的白色雪花在漫天飛舞,雪花不大,不過米粒大小,卻意味著,呂華二零二四年的第一場雪來了。
下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