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飽肚子不僅僅會思**,同樣,其他情緒也會駁雜,再次見到保羅時,他手與臉上的血液並沒有擦乾淨,因為這條傻魚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區彆。
隻是做了虧心事,他真的很不安,很難對保羅再展露笑容,玩了不久,他便宣布今天的遊戲時間結束,匆匆的回到住所,把皮艇蓋在頭上,一言不發,雙目緊閉,這一夜他失眠了。
但失眠與不安,絕對不會成為他收手的原因,饑餓,生理反應。獵食,動物本能。隻是仍抱有歉意,依舊折磨著每個夜晚時,他的身心。
時間一點點過去,竹筏越做越完善,鱸魚越聚越多,魚的屍骨,也越堆越高,他成為了魚群的老大,好處是,時常它們會捕捉一些小蝦送給裡奧,能讓他吃膩了鱸魚後,換個口味,雖然根本不能飽餐一頓。
就這樣,時間一晃,山洞中已經畫不下豎線了。
……
他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多久,但這次,是離航線最近的一次,足足有小拇指蓋大小,他可以賭下次會離的更近些,但沒人敢再賭,他也不敢。
他渴望回家,書本能記錄的空白處已經寫滿了日記,這種迫切的心情已經徹底的無法忍耐,所以他想嘗試,趁著根據天空的顏色,氣溫,濕潤程度來推斷,最近幾天沒有暴雨,且今天剛好東南風。
將竹筏推進海中,上麵鋪上已經睡到包漿的皮艇,淡水也裝了幾大瓶,都是在海岸線邊撿到的,保羅仍然在沙灘附近遊動,聽到動靜後,迅速趕來。
他準備帶保羅走,海鱸魚的壽命大概在二十五年左右,按照推斷,保羅還有大半的年紀可活,這次,他想把保羅帶回家,他想給保羅養老。
編織的竹筐並不好看,但實用便可,見它乖乖的遊進竹筐,他最終鼓起勇氣,推動竹筏入海,敞開鐵皮做的帆,並不需要劃槳,便朝著東南方向前進。
海上一定要注意的是防止曬傷,椰肉要按時塗抹,並且時不時要下船在海中泡一泡適當降溫。
十分順利的出海,他扭頭望向這座島,心中滋味難平,生活了幾年的島嶼,當初那般憎恨,如今,卻又奇怪的難以割舍。
打開竹筐,保羅竟然跳了出來,摔在竹筏上,嚇的裡奧趕緊將它拿起來塞回了框裡,並且不斷告誡它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們到了鯊魚的地盤了。
想想自己躺在竹筏上,竹筏下便是遊動的鯊魚,魚鰭在水麵割除一道立刻會被消除的傷口,沒人可以克製住這種恐懼,而裡奧,就處於這種環境下。
對於竹筏,鯊魚不會起什麼攻擊的興趣,但保羅就不一樣了,他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因為自己想把它帶回家,剛走半個小時就被鯊魚給吃了。
而到了夜晚,魚類的活動更加頻繁,雖然海浪變小,但仍讓他膽戰心驚,時不時的打開竹筐看看保羅是否安然無恙。
第二天,風浪變大了,這不是一個良好的信號,雖然天空仍然碧藍,但在荒島生活這麼久的裡奧心裡清楚,風暴要來了。
漂流的第四天,風暴已經近在眼前,海浪卷起足有幾十米高,麵對這種巨型的海浪,他很難對自己的竹筏報以足夠的信心。
一次,又一次,海水猛烈的拍擊在身上,竹筏從最外圍的部分開始解體,第一根竹子分離,漂流到遠方,這令他開始緊張,雙手死命的拽住竹子皮編織的綁繩,很快,手部開始出血,海水中極高的鹽分沁入傷口,引起劇烈的疼痛。
他開始大聲的吼叫,像是受傷的野獸,瘋狂的嘶吼著,卻仍然於事無補,第二根竹子崩斷,散落在遠處,被海水覆蓋。
血水的腥味引來了鯊魚,在竹筏在遊動環伺,白色的魚鰭時不時的露出海平麵,他可以感受到,這些家夥有多麼的饑餓。
“滾開!滾開!”
他向鯊魚怒吼,但於事無補,這些餓瘋了的家夥根本不會搭理一個即將成為盤中餐的獵物的怒斥,直到他講竹槳,翻轉過來,用帶刺的木柄刺入下方鯊魚的皮膚。
“滾開!”
這次,他的動作奏效了,鯊魚沒有發狂,並沒有掀翻竹筏,它們的智商仍然沒有那麼高,不會考慮怎麼樣才能將獵物弄進海中,這些動物哪怕進食,吃掉其他生物,也隻是帶著饑餓,需要進食的態度,就像人饑餓時,看見一盤菜一樣,而非抱有要殺死誰的那種惡意。
他是有武器的,並且不斷對鯊魚進行溝通,這樣一來,他的方法奏效了,它們再次遊動幾次,便轉頭離開。
但這僅僅是巨大危機中的一次插曲,並非危機本身,雨水擊打著身體,模糊了視線,甚至連呼吸都成了困難,第三根竹子崩斷,離開。
背對風向求得喘息時,他睜開眼,第四根竹子也即將分裂,可正當這時,他忽然看見了光,在不遠處,最多一海裡。
他看到了貨輪豎立在海麵,遠不止小拇指蓋大小,巨大的身形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哪怕在劇烈的風暴中依舊佁然不動,堅挺的令人驚歎。
“救命!救命!嘔,呸!救命!”
他呼喊,激動到血管開始擴張,空閒的左手拚了命的揮舞,海水灌進嘴中,此時的他卻已經嘗不出有什麼苦味,竹槳猛劃,卻在風暴中寸步難行。
更危險的是,迎麵而來的一股巨浪,高的已經完全無法測量,巨輪可以承受這種程度的衝擊,但竹筏不行,砰的一聲,徹底解體。
他掉入水中,猛的喝了一大口海水,顧不上手掌的疼痛,朝著輪船的位置遊去,但海水的回拉力實在太過強悍,直到他筋疲力儘,也隻遊了不到百米。
冰冷的海水浸泡著他,很快,腿部開始抽筋,他徹底沒了力氣,沉入水下,低頭,看著仍然深不見底,徹底黑暗的深海,最後的求生欲望開始爆發,他推了一把跟在他身邊,根本不懂得發生了什麼的保羅。
“救我!保羅!救我!誰來救救我!”
這是他腦海中最為強烈的一次求生欲,而後,他忽然見到,海底發生了暴動,上萬條乃至更多,各種品種的魚群開始朝著自己快速奔來,將他的身體直接頂出了海麵。
“呼……”
隨後是更多!更多!更多的魚群集結,甚至連罕見的珍貴魚種也在其中,它們托著裡奧,快速朝巨輪遊去,直至他可以觸摸到巨輪吃水線的紅漆。
“救命!船上的朋友!救命!”
他的聲音在暴風雨之下太渺小了,靠著一張嘴喊,一雙手拍打,根本不足以吸引到船員,直到一條大眼金槍魚從水中躍起,砰的一聲砸在船板上,砰的砸出大片的血花。
越來越多的魚開始朝著船板發起自·殺式進攻,一時間,像是放爆竹一般連綿不斷,且魚的體型越來越大。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善意,極致的親近與信任,帶著堅定的信念,即便在暴雨之中,它的鱗片依舊閃爍著銀光,衝水中猛的躍起,裡奧甚至可以看到它不斷搖晃的尾巴。
“no!保羅!no!”
他見過很多魚,與很多魚成為了朋友,但他真正珍惜的,仍是第一條與他初見,被他真正視為家人的一條普通海鱸魚。
砰的一聲,撞擊在了鐵板上,成為密集血花中的一部分,沒有然後了,至少裡奧沒有再感受到它的情緒。
……
“收帆完畢,等等,大副!海裡有人!”
“what?你在說什麼胡話!索立科快回來!now!”
“真的有人!我用我父親的名義發誓!見鬼!他坐在魚身上!”
“彆開玩笑了!危險!快回來!”
大副披著綠色的雨衣,拉著船艙扶手,向站在甲板上的黑人小哥怒吼,但索立科並沒有聽他的話,儘量放下身體,走到船邊,向下張望幾秒,隨後迅速將繩梯扔了下去。
“儘量拽著!我拉你上來朋友!”
他拉動繩梯,海中的男人比他預料中的要輕上一些,他拽著雖然有些吃力,但沒什麼問題,這時,大副也過來幫忙,隨後大副真的看到了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被二人緩緩拉上來。
“geez……他怎麼……”
人類的好奇心,促使大副朝海中望去,但此時的海麵已經空空蕩蕩,魚的鮮血,也被同樣鮮紅的油漆隱藏。
躺在甲板上,這種闊彆已久的滑溜溜的感受,要比躺在岩石上舒服的多,他得救了,卻開心不起來,不過好在,他這次可以放聲大哭了。
“亞洲人?華夏?曰本?韓國?越南?聽得懂英語嗎?算了,這些都沒關係,總之你安全了夥計,你可以平安回家了。”
這是痛哭時,他聽到的,來自索立科的安慰。
……
“看樣子,你遭遇海難應該不少年了。”
“現在是多少年?”
“2019年。”
“我是二零一三年五月出的海。”
風雨停歇,裡奧披著毛毯站在甲板上,頭頂是一片星光,眼前是一片蔚藍,回歸文明社會後的第一餐,牡蠣鮮奶濃湯,果不其然,他在諾曼底海域附近。
海風依舊很大,吹動著胡須與長發,身邊,索立科帶著好奇的目光偷偷撇著他,得到答案後,猛的一拍手掌。
“那艘科考船的幸存者?”
“你知道?”
“當然,一百多名船員,就活了六個,哦不,算你是七個,當年唯一的一次大型海難,兄弟你可真夠幸運的。”
兩人的英語都不怎麼樣,裡奧許久沒和人溝通,口音已經嚴重變音,而索立科則帶著濃鬱的法國口音,他是法國人。
幸運?他不置可否,隻好沉默著,不做言語。
“你是怎麼坐到魚身上的?我是想說……這太酷了,真的不可思議。”
“我也不知道,我的竹筏翻了,就看到很多魚在……”
“嗚……”
一聲長鳴,猶如沉入深海,孤寂中帶著奇妙的韻味,海麵忽然不再安靜,它再次露了麵,從海麵上躍起,與月光融合,像是月亮被它吞進了肚子裡,在星光下,點點的飛濺的海水甚至都被同化,成為了星光的一部分。
噴出數米高的水柱,甚至崩在了二人的臉上,它再次落入海中,掀起波濤,令索立科驚掉了下巴。
“我這一晚都經曆了什麼?wtf!真的不可思議,不過我想……你可以坐在魚群身上的原因,已經被我發現了,你真的夠幸運。”
他在腦補,自己為裡奧圓了謊,抱頭呼喊,像其他船員描述,而裡奧,將這份濃湯一飲而儘。
……
“hello,我是蒂娜。”
蒂娜望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喝著飲料,聚精會神的看著貓和老鼠的露西,帶著溫和的笑容,回複了電話另外那端一句。
隨後,手機掉落在地麵,砸出了裂紋,她扶著額頭,跪在地麵上,幾乎昏厥。
“你怎麼了媽咪?”
“沒事,媽咪沒事。”
她緩緩從地上爬起,朝著自己的臥室奔跑,關上了房門,傳來了一陣嚎啕的哭聲,令露西不解,側過頭,看著自家養的金毛,摸了摸它的頭。
……
時隔六年,一個已經確定被為遇難的幸運兒以極度頑強的姿態重新回到人類社會,瞬間,裡奧成為了新聞的寵兒,這一路,他不知被拍下了多少張照片。
將自身形象打理好,他貌似與六年前沒多少變化,隻是變的瘦弱------------------------,眼角多了幾道微乎其微的皺紋而已,沒有人相信一個人可以在海上生活六年沒死,並且還能重新到大陸上來,但現實就是這麼荒唐的正在上演著。
“先生,你的身份證明已經重新激活,其他檔案資料也將陸續重新開通,銀行卡等證件補辦還需要您自行去銀行辦理,那麼……歡迎回家。”
警長伸出手,台下是對裡奧不斷進行拍攝的記者,他與警長握手時,在場的記者們開始歡呼,鼓掌祝賀。
……
“裡奧,駕照你需要重新考取,以後如果你想去某個地方,你可以在uber上打車,並不需要在大街上攔車,很方便,像我這樣把手機打開,添加上你自己的身份信息,額……抱歉,我忘記了你現在銀行卡還沒有解凍。”
他坐在警車上,身旁的警員像是教孩子一般,輔導他該怎麼使用智能手機,買手機的錢是環球地理發給他的,雖然撫恤金已經支付給了蒂娜,但見裡奧活著回來,他們又再次支付給了裡奧一筆同情費,但金額並不多。
駕駛車輛的警員大聲的嘲笑,兩名警察不停的互懟,裡奧望著窗外,這已經完全陌生的風景,心中百味雜陳,他與蹲監獄沒有區彆,甚至比蹲了六年大牢出獄還要更加老土,這種與社會脫節的感覺一點都不美妙。
手機忽然來了電話,身邊的警員便沒了聲音,他接通,是蒂娜,但兩人都沒有說話。
蒂娜結婚了,他知道,也並不意外,沒人會去等一個死人,她必須要為自己和女兒的生活努力,所以裡奧理解。
這次,警察帶他前往的方向,就是蒂娜如今的住所,他需要去拿回那筆要被保險拿回的賠償金,保險公司可不像環球地理那樣人性化,人死了就是死了,沒死就是沒死,若不是裡奧遭遇的是轟動世界的大海難,保險也有正當理由去懷疑裡奧騙保。
“hello?”
他有些謹慎,小心翼翼的問了句號,電話那邊沒有回答,隻有輕微的擤鼻水的聲音,她在哭,可以聽出來,但裡奧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嘟……”
大概十餘秒鐘後,電話被掛斷,估計她也抱著與裡奧一樣的心態吧。
兩名警員也安靜了下來,車內氛圍不再嬉戲打鬨,警員們神神在在的,做著自己的工作,隻有路過大型地標時,才會給裡奧介紹這是什麼時候興建起的建築。
車輛穿梭,最終他們到了一個中產階層的社區,百年不變的獨棟木質彆墅,沒有整日在社區門口打鬨的混混,也沒有滿牆的塗鴉,良好的社區環境裡奧鬆了口氣,這起碼證明了蒂娜他們現在的收入水平還算不錯。
“18號,前麵那棟就是,額……祝你好運裡奧。”
警員與裡奧握手,與裡奧一同下車,但未立刻離開,而是在不遠處靜靜旁觀,他們在擔心裡奧會與蒂娜的現任丈夫起爭執,對於一個荒島生存多年的救生者而言,他的心中還存在多少法律意識確實有待考量,相反,人們壓根不會懷疑,裡奧已經被激發出了野性的本能。
警員們背對警車,雙手疊於腹部,帶著善意向裡奧祝福,但眼中也閃爍著些許的防備,安靜的看著裡奧朝18號住宅走去,他們可不想被譽為現代魯濱遜的人類奇跡回歸到人類社會不久,就因殺人罪而鋃鐺入獄,否則這絕對會是這座城市近幾年來最大的醜聞。
他到了彆墅門口,門旁的吊蘭上還種著風信子,這是蒂娜最喜歡的植物,他未直接敲門,手指觸碰了幾下花骨朵,帶著幾分猶豫,手指骨才在門板上輕輕點了幾下。
開門的速度很快,像是已經有人在玄關處等待了許久,僅僅幾秒的時間,門被打開,但不是蒂娜,而是蒂娜的現任丈夫。
他應該是日耳曼人,綠色的眼睛,棕色的頭發,個子比裡奧稍低,眼眶深邃,鼻子高挺,長相有些凶惡,但此刻表情卻有些無言的尷尬,見到裡奧,兩人沉默了一會,他率先向裡奧伸出了手。
“你可以叫我約瑟夫,很高興你平安歸來,裡奧。”
“謝謝……”
“蒂娜她……社區醫生說她有些悲傷過度,所以現在不方便見你,我很擔心她見到你會情緒激動,我不想她受到傷害,我覺得你也一樣。”
“嗯……”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了銀行卡,單手放在裡奧前方,並非雙指夾住,對裡奧還算尊重,另一隻手拍了拍裡奧的肩膀,希望他能接受。
“這筆錢她沒有花,一直保留著,想著如果露西長大後出嫁了,會把這筆錢給她拿來做嫁妝,但……造化弄人吧,不過也算是一種幸運。”
他沉默著,將銀行卡收起,麵無表情的向屋內探了探,約瑟夫見狀,單手背後,略微隱晦的將門關上了些,遮擋了屋中大部分情況。
“我可以看看露西嗎?”
“其實……我不建議你這麼做,畢竟露西還小,我們應該給露西一些接受的時間,否則對她的衝擊也會比較大……”
“所以你們根本沒有向露西說過我的存在是嗎?”
“額……是的,蒂娜並不想跟露西說,她父親……死了,所以……就一直沒說,因為她太小了,隻有六歲夥計……可能等到她自己意識到,她是混血孩子時,我們再告訴她比較好,你說呢?”
“爸爸?你在叫我嗎?”
“沒有,你看電視就好寶貝。”
房間裡,有孩子的呼喊聲,這一刻,裡奧張了張嘴,但言語已經被卡在了喉嚨,心臟忽然感受到了疼痛,像是碎掉了一樣。
他指著房間內,顛了顛伸出的手指,盯著約瑟夫的臉說道:“她應該知道她生親是誰!如果你是她父親,那我呢?”
“請你小點聲說話,我不想我們的談話被露西聽到夥計,在我發火之前,請你把聲音放小一些,或者離開。”
“這是我的孩子。”
“但你並沒有她的撫養權不是嗎?”
“那是因為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但現在我還活著,我要見她。”
他推開了抵住胸口的手掌,想要走進屋內,卻被一股力氣拽回,抵在了遮陽棚承重柱上,一雙大手捏住了他的衣領,如此一來,約瑟夫麵容的凶神惡煞徹底暴露了出來。
“你聽著夥計,如果你敢強闖我家的話,我不介意揍你一頓!合理合法的!你聽懂了嗎?我說過了,露西還小,她不能接受這種事!”
“嗬……接不接受是你決定的,而不是她,另外……你打不過我,我能宰了你。”
“那你可以試試!來吧,像是你在那個什麼狗屁島上殺魚那樣,你敢麼?你不應該回來,你就該死在海上!人們總是不能接受生活被打亂,無法承受生活中的意外,你就是這個意外,看看你給蒂娜帶來的痛苦!你還想讓這種痛苦發生在露西身上?”
屋內,金毛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帶著警惕性,快速起身跑出門外,站在約瑟夫的身邊,朝著裡奧狂吠,一種純粹的惡念,約瑟夫感受不到,但它能,出於護主,它與裡奧對峙,但它的後腿在抖,尾巴也被夾了起來。
“先生們,停手,我不希望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發生流血事故,這是第一次警告,再次警告無效後我會噴射辣椒水的,如果不想去洗眼睛,甚至留下後遺症,你們最好老實一點。”
兩名警察,各自拿著武器,辣椒噴霧與電擊槍,噴霧對準約瑟夫,電擊槍對準裡奧,看得出,他們對於裡奧的重視要比約瑟夫重的多。
兩人隻好收手,裡奧直視了金毛一眼,見它被嚇的躲回屋子,才重新整理了服飾,聽從兩位警員的話,暫時放棄了探望露西的想法,重新上了警車。
“裡奧,不管約瑟夫這個人怎麼樣,但他有一點說的沒錯,你是露西生父的事實還需要蒂娜和約瑟夫兩人慢慢向露西透露,如果你直接出現在露西麵前,確實……算了,你還想去哪兒?我送你,去散散心吧。”
“所以你們也覺得我還是做個死人比較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夥計,我隻是覺得……生活確實是該循序漸進的,被打亂了,是很難調整過來的,不說這些,反正不管如何,將來露西是一定會知道真相的,或許我們不該急於一時,走吧走吧,去散散心,去哪兒?”
“我想去海邊……”
……
這次,警員總算是離開了,他在碼頭邊,人非常多,稍微有些擁擠,不少人在釣魚,天氣不錯,窩也打的很好,收貨頗豐,一條條魚被釣起,裡奧可以感受到它們的痛苦,但卻沒有阻攔,人吃魚,這是大自然的規則。
作為人,需要有人性,但這個人性並不是指善良、忠誠、慈愛、等等諸多良好品質,而是要始終抱有作為人的覺悟,你該站在人類一方,而非動物一方,否則……你到底是人?還是會說人話的動物?
對於並非報以惡意,隻是純粹為了進食的需求,本就不該阻攔,而心懷惡意或貪婪的殺戮,才應該是被禁止的對象。
……
沙灘上,這個季節正適合遊泳,他坐在沙灘上,泳裝男女抱著衝浪板從他身邊走過,沒人認出他,少了很多麻煩,信息爆炸的年代,一個海難生還者的容貌自然不會被人牢記,他們隻會對裡奧的遭遇略微有印象,僅僅隻當做閒餘時間的談資。
就像身邊的幾對男女,就在談起他的故事,但對於坐在他旁邊的正主毫無印象。
“汪汪汪。”
身旁有狗在叫,是一隻黑背,蹲在裡奧身邊,帶給裡奧饑餓求食的想法,黑背的智商很高,所以它可以在眾多人類中尋找出一個不同的人。
巡視一圈,裡奧並沒有發現盯著它的主人,檢查了一下脖子,沒有佩戴項圈,沒有狗牌,結合它消瘦並有些臟的外形條件,裡奧可以確定,這是一條流浪狗。
“你餓了?”
它又叫了幾聲,叼著尾巴,轉了幾圈,隨後蹲下,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裡奧。
“好吧。”
他起身,走向熱狗攤,狗就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直到半根熱狗被塞進了它的嘴裡,另外半根……其實裡奧也餓了。
沒吃飽,不過也就這樣了,一人一狗回到沙灘,看著海邊有狗主帶著狗玩飛盤,忽然扔歪了,朝著裡奧這邊飛來,黑背忽然跳起,將飛盤叼住,又圍著裡奧轉起了圈。
“嘿夥計!你的狗不錯!”
莫名其妙的得到了誇獎,他也不好說什麼,說了聲謝謝,將飛盤強行從黑背嘴裡搶下,扔了回去,得了,又是一雙閃亮亮的大眼睛看著他,一人一狗對視,一陣的沉默……
“老板,飛盤多少錢?”
還是讓它得逞了,它叼著飛盤,帶著勝利的微笑,找了個空地,趴在沙灘上,就沒了下文,裡奧拿起飛盤扔了出去,可這時,黑背卻沒了再去追飛盤的興趣。
“我剛買了的,怎麼買回來就不玩了?去,撿回來!”
萬幸的是他有能力跟狗溝通,催促它將飛盤撿回來,它才起身,慢吞吞的走過去,又在飛盤掉落的地方紮了窩。
“你不是會接飛盤嗎?不是你要買的嗎夥計?去,撿回來!”
他再次將飛盤拋出,這條黑背依舊沒有動靜,無奈,他隻能親自給這條黑背做起了演示,指了指飛盤,拋起,自己狂奔,將飛盤叼住,衝黑背指了指自己的嘴。
重複了幾次,它總算是重新打起了興趣,等裡奧再次扔出去後,追趕著飛盤,十分順利的叼在了嘴裡。
“goodboy!就是這樣!再來!”
漸漸的,一人一狗都玩開了,同時追逐起飛盤,甚至興奮時,裡奧也會跪在地上爬行,跟它搶奪飛盤。
鏡頭漸漸拉遠,拍出整個景象,夕陽下,一人一狗在狂奔,追逐飛盤,陽光照射出一人一狗的影子,在沙灘上糾纏,一時間竟然有些分不清,到底哪個是人,哪個是狗。
日落時,沙灘上人群漸漸稀少,裡奧和黑背在無人的碼頭休息,分享著炸雞與熱狗,出於惺惺相惜之感,他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要不要跟我走?反正我也沒家了,跟我走,還能有個伴兒,放心,吃喝不用愁,我會照顧好你。”
他說出口,本以為它不會拒絕,但下一刻,他感受到了它的抵觸心理。
“你在這兒等人嗎?”
它居然人性化的點了點頭。
“即便他根本不會回來?”
半晌,他得到了答案,不免有些遺憾,但卻沒什麼值得可惜的,拍了拍屁股,與黑背分彆,而它也沒有挽留。
“那好吧,我會回來看你的,隻要你在的話,我走了,拜拜。”
將最後一個雞腿扔給它,他走的灑脫,狗也沒有回頭望著,隻是低頭撕咬著香噴噴的雞腿,趴在無人的碼頭,望著遠處海麵上正亮著燈光的郵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