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禎胳膊倚在幾上,笑嘻嘻的,“梅逐雨?這名字好聽,但二十二歲是不是太小了,比我小整四歲,就算急著要把我嫁出去,你們也不能騙人家少年郎吧,才從渠州回來一年,估計還沒領略過我的名頭,彆懵懵懂懂被你們騙著娶了我,日後又後悔。”
“渾說什麼!”豫國公沉下臉,剛想開口好好教育女兒,武禎忽的站起身來往外走。
“阿父,我去宮中見見阿姐,問仔細那梅大郎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腳步輕快,三兩下就已經跨過榻下了台階,往前院跑了,豫國公阻攔不及,氣的捂著胸口大喘氣,隻能指著門大吼:“你給我安生點,不許去嚇唬梅大郎!”知女莫若父,這種事,豫國公知道武禎絕對能乾得出來。
沒了人影的大門又倒回來一顆腦袋,武禎揮了揮手,說:“放心吧,我這兩年脾氣好多了,不會無緣無故嚇唬人家小郎君的。”姑且算是安撫了一下自家的可憐老父。
武禎出了門,照舊沒帶任何侍從,騎上自己的駿馬“紅纓”,朝大明宮的方向奔馳而去。
自從大明宮修繕完成,帝後移居大明宮,原先的太極宮就隻剩下一群官員小吏。大明宮離豫國公府所在的大寧坊很近,騎馬一會兒就到了。作為武皇後一母同胞的妹妹,武禎極得武皇後寵愛,連皇帝也對她青眼有加,因此她有格外的殊榮,能隨時進大明宮去見姐姐。
武禎到時,武皇後剛從午睡中醒來,坐在榻上略顯倦怠的揉著額頭。坐在她身側的梅貴妃就十分體貼的起身站到她身後,動作輕柔的為她揉著太陽穴,以舒緩頭疼。
武禎坐在下首,瞧見自家皇後姐姐與梅貴妃的相處,在心中嘖歎了一聲。儘管不是第一次看見,但每次見到這二人情深義重湊在一處的樣子,都忍不住覺得皇帝姐夫腦袋上的玉冠更加碧綠了。
當今皇帝極愛樂器,又善作詞作曲,不理朝政,武皇後輔政好幾年,皇帝對她十分敬重,但人人都知道,皇帝最寵愛的,乃是善歌舞樂器的梅貴妃。這位出身清貴的梅貴妃人如其名,如梅傲霜,對幾乎所有人包括皇帝,都是無比高冷的冷淡神情,唯獨對著武皇後,柔情似水,一雙眸子裡柔柔的,就像現在這樣——
“姐姐,好些了麼?”梅貴妃吐氣如蘭,臉帶關切。
武皇後撐著腦袋朝她一笑,“好多了,你也彆忙了,坐下吧。”說罷握著她的一雙柔夷,將她拉坐到身側。梅貴妃也就柔順的坐在她身邊,但也沒閒著,又開始為她倒水。
武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位才是親姐妹呢。
武皇後就著梅貴妃的手喝了口水,瞥到武禎的神情,似笑非笑問她,“知道了?”
武禎:“皇後殿下,聽說你給我選了個夫婿,是梅家大郎?”
武皇後:“是,我見過了,是個不錯的郎君,配你夠了。”
武禎瞧了一眼梅貴妃,語帶挪揄,“聽說是梅貴妃的侄子,該不會是梅貴妃給殿下您吹了枕邊風吧?”
武皇後早習慣了她的胡言亂語,八風不動應下了,“是啊。”
梅貴妃抿唇一笑,她已經三十多歲,但這一笑,仍如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俏麗動人,她道:“我那大侄兒潔身自好,沒有什麼妾侍相好,他父母早亡,不需你侍奉父母,且他性格沉穩,也不會欺負你,實在是個再好不過的良配了。殿下擔心你的親事,若是這事能成,我也為殿下了卻一樁心事。”
武禎聽罷,覺得似乎確實不錯,不過……她好奇問梅貴妃:“敢問貴妃姐姐,那梅大郎可是哪裡得罪了你?”
梅貴妃:“何出此言?”
武禎無辜一攤手:“若是無冤無仇,貴妃姐姐怎麼忍心將小郎君推進我這個大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