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不喜歡這樣,我還勉強你。”
“沒有勉強,你開心就好。”梅逐雨猶豫了一下,坐在床邊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希望你高興,肆意。”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樣耀眼奪目。
武禎就撓了撓他的下巴,“看來郎君是真的很喜歡我了?”
梅逐雨點點頭,接著出門去了。武禎看著關上的門笑了一聲,起身穿好衣服,就靠坐在梅逐雨書房窗邊。這窗戶臨水,能看到大半個院子。武禎意外的發現,郎君這個綠意蔥蔥的院子,其實並不隻有綠色。窗外那池綠水邊上開了一大叢藍紫色的菖蒲花,水中有睡蓮,還未開,不過能看到一點粉色,伏在水中的蓮葉底下,幾尾紅魚在擺著尾巴。池邊草叢裡,有開著嫩黃色的小花。
雖然不像她院中花團錦簇的富貴,但清雅彆致,在這漸熱的夏日中,令人格外舒適放鬆。武禎在這微風徐徐與夏日草香中睡了過去,梅逐雨回房,發現她在這睡著了,拿了輕軟的薄被與她蓋上。
她長得好看,睫毛濃長,那雙眼睛睜開的時候很明亮,讓人一看就覺得這樣的人該活得肆意瀟灑。
梅逐雨怔怔看了一陣,伸手虛虛拂過她的臉頰——真如夢一般,她真的嫁給他了。輕握了一下武禎垂下的手,又慢慢鬆開。
雖是夫妻,但他其實明白,武禎對他周到細心,卻並無他對武禎那一樣的心意。她坦蕩的一目了然,他也看的清清楚楚。不過,婚事能強求,心意卻不能。他隻不過希望如這樣的日子能過得更久一些,待日後,哪怕武禎不願與他在一起了,他也會好生看顧她。
他們婚後幾日,就到了端午,早一日,宅子門口掛上了艾葉菖蒲,屋內剪了幾枝菖蒲花,廚房灶間和各個藏汙納穢的角落裡都用艾草紮的把子熏過。這一晚武禎是在梅逐雨這宅子裡睡的,早上起來,邊上已經沒人了,她爬起來將臥房窗戶推開,果然就見後院裡,梅逐雨在舞劍。
這還是武禎前兩天才發現的事,她以為的那個文弱郎君,竟然還會舞劍,並且很有幾分樣子,哪怕手中拿著的是把尋常木劍,也能隱隱聽出幾分金戈之聲。她好奇問起來,梅逐雨說從前有師父教導,武禎以為他家中請過武師,便沒有多問。許多勳貴人家生下男孩,都會從幼時悉心教導,請個武師教導強身健體也很正常。
這樣一來,武禎總算明白為什麼郎君瞧著不顯,卻有那麼大力氣。
當然,是自以為明白。
武禎靠在窗邊瞧了一會兒,見梅逐雨收劍,才向他招招手。
梅逐雨走到窗邊,武禎對他伸出手。梅逐雨擦了一把掌中的汗,握住她的手。
“你去年端午怎麼過的?”
“就在府中。”
“無趣,今日你跟著我,我帶你去玩,快,換一身衣服,穿那套紫色的缺骻袍。”
梅逐雨依言換上,回過頭發現武禎穿的竟然是那套被他藏在小櫃中的紅色圓領袍。他一愣神,武禎就拉著他上街去了。
兩人還未吃早飯,今日他們起得早,常樂坊坊口這邊幾家早點鋪子還沒關門,炸麵條煮麵片的,架著個大鍋蒸餅蒸糕的,還有熬了豆子粥的,各家花樣都不同。武禎聞著味道選了一家走進去。這家是做胡餅的店,店家手熟,麵糊打漿往鍋子上一攤,裹上肉刷上油,兩麵煎的焦黃,看著就好吃。
若是趕時間的,可以拿著一邊走一邊吃,武禎兩人不趕時間,就在店裡吃了。因為是端午,店家還專門送了兩個粽子並兩碗清粥。
吃過早飯,坊門開了,武禎帶著梅逐雨往曲江池那邊去。
兩人雖騎了馬但速度不快,等到了曲江池天已大亮,這個時間,曲江池邊早已聚集了許多人,有人在曲江池邊紮台子,這是準備演雜戲;有奴仆裝扮的人在水邊樹下紮帳子,那是城中貴族奴仆,來給女眷占位置的,待會兒這邊有賽龍舟,若不早早來占個位置,怕周圍都擠滿了人,到時候連腿都插不進來,就沒法近前看龍舟賽了。
附近坊市裡的百姓也到的早,大多喜氣洋洋牽著孩子,他們一年之中忙碌的日子多,也就這些特殊的日子能帶著家中妻小出來遊玩,被家中大人領著出來的孩子格外多,嘻嘻哈哈的笑成一片,手中還拿著粽子與煮過的雞鴨蛋。
武禎瞧見周圍不少人手腕上都係著彩色的細帶,想起來這遭,左右張望了一陣,終於被她找到了個挎著籃子的老婦人。這老婦人籃子上掛了十幾條的彩色絲繩還有繡五毒的小香囊,武禎過去買了兩根彩色絲繩和兩個香囊,給梅逐雨係了一根,又將放了蒼術白芷和菖蒲艾葉的香囊給掛上,“差點忘了這個。“
梅逐雨忽然笑了一下,也接過她手中剩下的香囊彎腰給她掛好,口中道:“無病無災,諸邪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