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禎拉著梅逐雨來到一堵牆下,忽然笑著指了指牆道:“這堵牆另一麵就是崔宅,崔九和孫娘子他們兩個小時候,經常爬這堵牆到對方家裡去玩。崔九小時候其實很膽小,總是哭鼻子,摔一跤會哭,被人大聲嗬斥了會哭,他還不敢爬這麼高的牆,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孫娘子爬牆過去看他,孫娘子小時候膽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頗有兩分我當年風采。”
梅逐雨:那確實很厲害了。
低笑著歎息一聲,武禎的聲音有些感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兩個就都長大了,現在和小時候相反,有什麼事都是崔九護在孫娘子前麵。”
看兩個小屁孩談戀愛是挺有趣的,孫娘子撅著小屁股從這堵牆上爬過去看崔九那個哭唧唧的小家夥時,武禎就蹲在牆頭上給小姑娘鼓勁,不然,孫娘子小姑娘那爬牆是和誰學的。
說了一陣,武禎看向梅逐雨,梅逐雨盯著她,半天才說出一句,“他們小時候,你的年紀也不大。”
武禎嬉笑,一手搭在郎君肩上,“我比他們兩個大五歲,說看著他們長大有什麼不對。”
梅逐雨:……雖然武禎比他們大上幾歲,但最近越來越覺得,她根本骨子裡就還是個任性的小姑娘。
他想著,忽然伸手摸了摸武禎頰邊的一縷頭發,緩聲道:“沒什麼不對。”
武禎看著他沉靜的眼神突然嘖了一聲,狐疑道:“我怎麼覺得郎君你最近說話都好似在哄著我?”
梅逐雨:“……”梅逐雨敏銳的覺得此刻不能說真話,於是沉默以對。
這一日,眾人熱熱鬨鬨的鬨完了一對青梅竹馬的婚禮,最後總算是在武禎的善心大發下,放兩個有情人去獨自相處了。
熱鬨過後,眾人在一起喝酒,梅四忽然放下酒杯感歎,“崔九成親了,聽說他家中已經為他準備好,成親後,他就要進鴻臚寺任職,日後也不會再跟著我們一起玩了。”
“對啊,禎姐成親後不常與我們一道了,現在崔九也要離開了,感覺日後肯定更無趣。”趙郎君也有點悵然,仰頭喝了一大口悶酒。
一群剛才還興高采烈的少年郎,此刻都滿懷愁緒起來,隻有武禎放下酒杯,不在意的道:“這有什麼,你們到了這個年紀,也要成親,然後入朝為官,做些正事的。”
這群少年郎的家世都極好,家中世代為官,而他們從一出生就接受著良好的教導,注定了是要走與長輩相同的路。哪怕他們年少輕狂,自以為紈絝瀟灑,到了年紀,終究也是要真正懂事,開始承擔自己的責任。
武禎在這個團體中,是個特殊的存在。她小時候,就愛呼朋引伴四處遊玩,不知不覺間,就結識了一群身份相當年紀相當的夥伴,而後隨著時間推移,這群朋友們都開始成家立業,放在玩樂的時間上越來越少,與她見麵的機會也就少了。
不過,當這些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家夥們都開始承擔責任,他們又將各自的弟弟妹妹子侄等交托給她照顧,於是武禎送走了一批比自己年紀大,或者與自己年紀一樣的朋友,又開始帶著一群小家夥們,帶著他們玩。
從小到大,一直熱熱鬨鬨,身邊從不缺朋友。
雖然許多人都說他們是一群紈絝子弟,但那些大家長們放心讓家中孩子跟著武禎一起瘋玩,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認可了武禎對這些少年少女的教導。若真是什麼都不會的無能之輩,扶不起牆的爛泥,也沒法跟上武禎的腳步。
武禎已經看著太多的朋友來來去去,從熟識到慢慢生疏,從以前,就有不少人愛與她一起,黏著她,但是慢慢的,他們都會有自己的生活。武禎從不覺得有什麼,朋友們來了,她就請她們喝酒玩鬨,朋友們走了,她也照樣過自己的快活日子。
隻是這些還未經事的少年郎們,沒有武禎這樣超脫的胸懷,仍舊要心情低落一段時間。
武禎也不多說,與自家郎君一起慢悠悠的牽著馬回家。
梅逐雨可能是聽到梅四他們的話,被影響了,在路上難得開口對武禎說了好長一句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的朋友都很好,他們就算以後不常聯係,也會記著你。”說這話的時候,梅逐雨想起的是之前那個雨天,他們進的那一戶人家,那見了武禎十分驚喜的兩人。
武禎見到郎君眼睛裡那點擔憂與安慰,啞然失笑,搖頭歎道:“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我可沒有梅四他們那種感歎惆悵,說真的,我巴不得那些成了親的家夥們彆找我了,你不知道,他們真的很煩。”
梅逐雨此時聽著她的話,還以為她是玩笑之語,誰知第二日就親眼見證了,武禎口中的‘很煩’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