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精明的何首烏老妖在前,其餘妖怪也不甘落後,於是很快街道兩旁就是一片的熱情招呼。
還有更機靈的,見貓公對梅逐雨態度甚好,乾脆直接跑上來送禮,小臂粗一根參熱情的塞到梅逐雨手中,宛如質樸農人隨手塞了根蘿卜。
接下來又是一片的混亂,梅逐雨隻不過行出去五步,手裡已經莫名其妙多出了不少東西,還有後來者見他手中堆滿了,直接將東西往他肩上掛。
一句拒絕都沒能說出,活生生被掛成了一棵彩綢樹,梅逐雨第一次發現,原來妖怪還能這麼熱情。
當然也有些妖怪看不順眼道士,在後頭咕噥,“這麼巴結他做什麼,丟妖怪的臉。”
這話卻不敢說大聲,萬一被聽見,且不說那看上去十分厲害的道士會不會生氣對他出手,就是貓公聽到了,心裡不高興也得將他折騰個半死。
不敢惹不敢惹。
武禎眼見郎君轉眼間被掛滿,舉步維艱,悶笑兩聲終於開口阻止,“誰塞的東西都拿回去,都讓我郎君拿了,他不累嗎。”
眾妖:“……”看樣子,這是貓公難過美人關。不對,再看看道士的臉,怎麼也稱不上美人,反過來說那道士難過美人關還差不多。
將梅逐雨從妖怪堆裡拉出來,武禎將他帶進了雁樓。一進雁樓就清靜了許多,再沒了那些灼灼目光。
武禎的副手斛珠坐在樓上,一片緋色的袖子從欄杆上垂落下來,見兩人相攜到來,她在樓上抿唇一笑,聲音嬌軟,“貓公~怎的將梅郎君帶來了~”
她本體是狐,如此一靠一笑,媚態天生,極是誘人。即便她沒有故意勾引人的意思,仍是勾魂奪魄。
梅逐雨與武禎向她看來,梅逐雨上次見過她,知曉她是武禎的副手之一,同時,他也想起自己從前聽過的傳聞——有人說武禎比起郎君更愛擅舞樂的妓館娘子,尤以名滿長安的斛珠娘子為甚,常帶她出遊。
斛珠身子忽的一僵,背後汗毛直豎。她心裡一突,對著梅郎君那淩厲的眼神,很是不解,為什麼梅郎君突然這麼看著自己,她好像沒惹這位吧?想起之前擊殺瘟神時梅道長的狠厲姿態,斛珠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嚴肅了表情。
梅逐雨這才收回了目光。
武禎看到他們的眼神來往,心裡猜到郎君為什麼如此,險些沒笑出來。
恰好,今日另一位副手神棍也在,他往日都化成老頭孩童壯漢那些容貌尋常的,今日卻是化了個清秀少年相貌。武禎熟門熟路過去與他打招呼,態度多有親昵,神棍無字書嘴角一抽,剛想問貓公為什麼今天對自己這麼親熱,就見武禎身後的梅道長多看了自己兩眼,那眼神……
無字書立刻站起來,抱著自己吃飯的家夥往外走,嘴裡念念有詞,“今日卜卦,我有一劫啊,需得離貓公遠一點才能化解,無字書先走一步!”
柳太真今日也在,她仍舊是在自己那樓上寫書,武禎與梅逐雨過去,柳太真頭也未抬,語氣冷淡,“攪得妖市如此熱鬨,你開心了?”
武禎:“開心呀。”
柳太真哼了聲,放下筆,抬起頭來。與梅逐雨的眼神對上時,兩人是相同的疏離與審視。從袖中掏出個印章扔給了武禎,柳太真冷聲道:“趕快用,用完了趕緊還我。”
武禎嘻嘻一笑,“果然小蛇知我!”她是特地帶郎君來印這一個章的,有了貓公與蛇公的兩個章,他日後才能自由出入妖市。
拉過梅逐雨的手,武禎將柳太真那章在郎君手背上一印。落下的金章痕跡光華一閃消失不見。武禎將印章拋回給柳太真,又從自己袖中掏出個印章,左右看看,搖擺了一會兒後忽然伸手拉開了梅逐雨的衣襟,在他鎖骨之下,近胸口處印下。
柳太真嘴角一抽,低下頭提筆繼續寫書,同時忍無可忍開口趕人:“出去,彆在這礙眼。”
眼睛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