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 我真是找你找的好苦啊。”
阿福呆呆的把剩下的一塊糕點塞進了嘴裡, 眼睛直直盯著師父的‘表妹’, 總覺得她長得像個男子, 連聲音也好像男子。不愧是師父的表妹, 太與眾不同了。
做師父的裴季雅, 並沒有徒弟這樣的好心態,他看著武禎走近自己,有點頭皮發麻——奇怪,都變成老鼠了也會有‘頭皮發麻’這種感覺嗎?
表兄妹二人,一個用著郎君的身體, 一個變成了老鼠模樣, 兩人眼中看到的都是自己當初做的孽。不過, 武禎的臉皮終究還是要厚一些, 她伸手把枕頭上的白老鼠抓起來, 笑的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對他說:“表兄送的那新婚禮物, 真是煞費苦心。我猜你是想我婚禮當夜拆開看的, 但很可惜, 令你失望了。”
裴季雅被她抓在手裡,不慌不忙調整好了心態, 看著沒有剛才那麼慫了, 他同樣笑著說:“彼此彼此, 表妹送我的這臨彆禮物也十分有趣, 我如今這個模樣表妹可還滿意。”他說著, 還晃了晃兩隻小小的老鼠腳爪子。
武禎放下了白老鼠表兄,往周圍瞟了瞟,看到旁邊小女孩手中捧著的一碟芝麻糖片。她隨手拿了一片糖,戳了戳白老鼠的肚子,“表兄,之前的事就不說了,你現在得幫我把身體換回來了吧?”
裴季雅拍了拍肚子上沾的芝麻粒,也沒生氣,說:“怎麼梅逐雨沒跟著你一起來?”
武禎想起這事,臉都是黑的,“來了,但是他和孩子一起被壞人擄走了。”
裴季雅:“誰那麼大膽,敢擄走他……等一下,孩子?我記得你們剛成親沒多久,孩子應該沒有那麼快出生吧?”
武禎:“當然沒那麼快,還在肚子裡。”
白老鼠突然笑出聲,武禎又戳了他一下,”裴表兄,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太好的。“
白老鼠收了聲,“其實這轉換之術是我在古籍中找出的一頁殘篇,我自己琢磨了一陣折騰出來的,其實之前都沒成功過,沒想到你們還真的成功交換了。你大概不知道,這不是什麼隨便兩個人就能互換的,要心意相通,對對方沒有任何排斥和惡意,還有一些其他要求……從這一點上看來,你們的感情不錯,我還以為你不是真心喜歡梅逐雨呢。”
武禎郎心似鐵,不想聽他瞎逼逼,乾脆的道:“廢話少提,直接說解決的辦法。”
白老鼠嘴邊的鼠須抖了抖,似乎有些牙疼:“最好兩個人同時在這裡,不然你要我強行解咒的話,可能無法成功。”
武禎才不管他的為難,手裡的芝麻糖片快戳到白老鼠臉上了,“趕緊的,現在就解,而且必須成功。”
裴季雅攤了攤手,好吧,還是小時候那個看著大方其實蠻不講理的表妹。
解咒的過程出乎意料的簡單,而且很快,武禎看著自己的手,沒有改變,這還是郎君的身體。再看裴季雅,他整隻鼠癱在那,好像快死了。
武禎心狠手辣的把他戳醒,涼涼的說:“你是在逗我玩呢,根本什麼都沒發生。”
白老鼠一咕嚕爬起來,“你們距離太遠,隻能做到這樣了,一天後就能換回來。”
武禎收回手,笑眯眯的盯著白老鼠的眼睛,“行,要是表兄騙了我,嗬。”
裴季雅輕咳一聲,維持住了自己的端莊,“我已經給你解咒了,表妹是不是也該幫我將這鼠地衣給卸了?”
武禎:“你自己也知道該怎麼解,你家裡人那麼多,眼淚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裴季雅:“可是這是你做的,難道不該負責到底?”
武禎:“表兄,是不是我平時表現的太好了,你才會覺得我是個會負責的好人?”
裴季雅被她噎住了,最後搖頭失笑,“好吧,我自己解決,而且說起來,我真要感謝表妹這‘鼠地衣’救了我一命。”
裴季雅靠在身後的枕頭上,說起前兩月的經曆,他們經過塘水城那個山道的時候,忽然天色大變電閃雷鳴,拉車的馬受驚,竟然躥向了一旁的山崖,馬車摔到山澗底下,護衛奴仆們也連忙跟著下去救人。
然而,那一日的山澗下,有一片粘稠的黑暗。
“山澗下,有一個怪物。”裴季雅眯了眯眼睛,“它殺死了所有的活物,而我那個時候恰好觸發了鼠地衣,變成了一隻老鼠,僥幸沒有摔死,隻受了些傷,又躲在一具屍體下避過了那東西的殺機。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那麼可怕的威壓。”
後來那東西離開了,他帶著傷從山澗底下爬到山道上去——那麼長的一段路簡直累死,他堂堂裴家郎君,生平第一次那麼累,這麼多年沒病死,沒被自己用各種術折騰死,卻險些給累死。
武禎問:“是不是一隻腐爛的妖怪?”
裴季雅有些驚訝:“你也見過那東西?莫非,梅逐雨就是被那東西給擄走?”
武禎很糟心,不太想回答。
裴季雅很感興趣,繼續問她:“那東西現在還在山澗底下?”
武禎搓著手指沉聲道:“不在了,不知道跑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