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當然知道司寢宮女是做什麼的。
她又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很清楚其中底細,這也是為何她在之前的三次夢境中,選擇的都是禦花園侍弄花草。
隻可惜,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有天意。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她要在毓慶宮好好活下去,那就沒什麼不好麵對。
姚珍珠從來都不是個彆扭人,一件事總能很快想通,然後就安然過自己的日子。
聽到周姑姑的話,她隻是愣了片刻,便率先對沈彩霓道:“彩霓姐姐大喜。”
她跟楚拂曉同隔壁屋子的兩位年紀較長的姐姐都不是很熟悉。
魏清韻話不多,總是安安靜靜做自己的事,沈彩霓跟她關係似乎很一般,兩人在一起就沒怎麼笑過,姚珍珠根本不去招惹她們。
不過,率先侍寢總歸是好事。
因此姚珍珠恭喜之後,其餘兩人也跟著道了一聲喜,沈彩霓的臉色立即便有了笑容。
她長得很美。
眉目之間的豔麗耀眼而奪目,便是姚珍珠這樣的年輕女子,瞧見了也要流連再三,總覺得瞧不夠。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沈彩霓便是這樣一個大美人。
姚珍珠相信,隻要不是審美特彆奇怪的,一定會很喜歡沈彩霓。
如此想著,沈彩霓開了口。
她聲音特彆柔軟,帶著細微的顫音,聽得人從心底裡泛起一陣酥麻。
“周姑姑,”她豔麗的臉蛋上滿滿都是笑意,“有勞周姑姑提點,奴婢一定儘心儘力伺候太孫殿下。”
周姑姑也笑著看她,臉上有著長輩麵對晚輩的慈愛。
“好孩子,你是個懂事的。”
她同沈彩霓囑咐了幾句,然後便對眾人道:“你們如今都有了腰牌,便是毓慶宮的人,往後出去若有人欺辱,隻管回來報給我,可清楚了?”
姚珍珠心中一震。
宮裡人都說,太孫殿下少時喪母,又不為陛下和太子所喜,將來定是前途堪憂。
但他畢竟是太孫。
太子殿下是先孝慈皇後嫡長子,他則是先太子妃的嫡長子。
身份尊貴,無人能及。
即便再不得喜愛又如何?
太孫殿下自己有底氣,那就足夠了。
當時來毓慶宮的那些小宮人,都把這裡當成最差的去處,但身處毓慶宮中,姚珍珠卻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夢境之力給她選擇的這條路,或許才是最好的出路。
周姑姑沒有注意到這小宮女的思量,她繼續道:“在外麵,咱們要挺直腰杆給殿下撐麵,在宮內,自也要好好聽從殿下的吩咐,不給殿下添麻煩。”
她垂眸看向幾個小宮女,最終目光落到了今日要第一個侍寢的沈彩霓身上:“隻要能伺候殿下開心,你們就是毓慶宮的功臣。”
功臣這兩個字,實在太過隆重了。
姚珍珠悄悄看向周姑姑,卻見她眉頭緊鎖,似乎並未因殿下有了司寢宮女而高興,反而有些愁緒。
這又是為什麼呢?
周姑姑不去管小宮女們都如何想,道:“我不知你們原是什麼樣的出身,而已不知你們都有什麼技藝,來了毓慶宮,就要按毓慶宮的規矩行事,平日裡自然不好閒著。”
人閒是非多。
這個姚珍珠可太明白了,她們這四個如花似玉的司寢宮女每天無所事事,就為等殿下招寢,那用不了三五天,必要鬨得翻天覆地,攪合得毓慶宮不得安寧。
所以,周姑姑這個安排是異常合理的。
周姑姑道:“明日起,每日上午有管事姑姑教導你們讀書識字,下午則有織繡宮女教導你們織繡,你們便儘心學。”
姚珍珠:原來這人上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除了楚拂曉,旁的三個人都是一等宮女,在原宮室也有頭有臉,現在又要讀書識字,又要學織繡,臉色便不是那麼好看。
但周姑姑在前麵站著,她們也不好多說,隻能點頭稱是。
周姑姑把話說完,便揮手讓她們散了。
今日的午膳比往日都要豐盛。
六菜一湯兩樣小點,滿當當擺了一桌。
楚拂曉看了一眼認真吃飯的姚珍珠,小聲問:“姐姐,你讀過書嗎?”
姚珍珠示意聽瀾給她夾了一隻水晶蝦腳。
道:“沒讀過,我可是大字不識一個。”
這蝦餃是半月形的,肚子圓鼓鼓,吹彈可破的麵皮透著裡麵肉色的餡料,顯得特彆可愛。
從麵皮外麵,就能看到裡麵那一整隻蝦仁。
聽瀾給姚珍珠到了一點點米醋,讓她沾著吃蝦餃。
對於大字不識一個這件事,姚珍珠一點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