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珍珠。
姚珍珠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珍珠是她的本名,也是父母特地給她取的名字。
雖然隻是個村戶,家中隻有幾畝薄田,但父母依舊希望她如同家中的珍寶一般,幸福而快樂地長大。
她是珍寶,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直到她入了宮,教習嬤嬤聽了也說她名字好聽順口,便沒有改,一直叫到了今日。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的名諱,會被太孫殿下如同輕語般呢喃而出。
姚珍珠到底是年輕姑娘,此刻也不免有些害羞。
她甚至不敢去看李宿的眼睛,下意識閉上了眼眸。
李宿的目光卻從她眼睛上滑落,先是在她紅暈的臉蛋上盤旋片刻,然後才落到她纖細的脖頸上。
她的脖頸好細。
整個人瘦瘦小小的,站在他的麵前微微仰著頭,仿佛他隻要一伸手,就可以結束她的性命。
脆弱,又無辜。
即便兩個人離得這麼近,李宿也不覺得難受煩躁,他反而有一種奇異之感。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小姑娘可以這麼羸弱。
但那又怎麼樣呢?
李宿想起曾經的過往,那些不堪的回憶在他腦海裡一一閃現,令李宿的目光驀地收緊。
姚珍珠輕輕顫著眼皮,她卷翹的睫毛也跟著輕動。
她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危險,如同小獸一般猛地睜開眼睛,瞪大著看向前方。
此刻,李宿已經收起了全部情緒。
他後退兩步,轉身繼續往前走。
姚珍珠淺淺吸了口氣,她似乎明白剛才李宿在做什麼,可又不是很確定。
她佯裝對那些商鋪好奇,四處瞧著,卻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看了一會兒,姚珍珠便放棄了。
每個人的天分都不同,或許她不適合抓盯梢的吧。
兩個人走了一會兒,姚珍珠就覺得有些餓了,她鼓起勇氣,小聲說:“殿下,可要用午膳?”
即便氣氛莫名沉悶,姚珍珠還是決定不餓著自己。
李宿頓了頓,看了一眼賀天來,賀天來便道:“姑娘,外麵用膳總是不太穩妥,咱們從家裡帶了午膳,便回去馬車上吃吧。”
姚珍珠的目光從鼎泰樓旌旗上繡著的烤鴨上麵滑落,頗有些遺憾地點了點頭:“是。”
姚珍珠跟在李宿身後,小聲念叨:“聽聞鼎泰樓的烤鴨是一絕,也不知道我這輩子有沒有機會吃到,唉,真是太想吃了。”
李宿:“……”
李宿又看了一眼賀天來,賀天來忍著笑,命小黃門去鼎泰樓采買。
姚珍珠立即興高采烈:“就說殿下是個好人,寬厚仁愛,慈和友善!”
李宿:“……”
李宿淡淡道:“今日咱們走一圈就回,你若想買什麼,回去的路上便買了,賞你的。”
姚珍珠立即精神起來:“殿下,可有限製?”
李宿看都沒看她,繼續往前走。
姚珍珠顛顛跟在後頭,一下子忘了剛才那些尷尬沉悶,小聲念叨:“聽說荷花齋的荷葉糯米雞和素燒麥都好吃,我還聽說烤肉張的手扒羊肉特彆入味。”
李宿:“……”
賀天來這次不用殿下丟眼神,麻利地安排人去買了。
李宿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姚珍珠其他的話。
他不由頓住了,忍了半天還是問:“沒了?”
姚珍珠:“?”
姚珍珠:“對啊,這幾樣宮裡的禦廚做得都不太行,奴婢想嘗嘗自己改進一下。”
兩人就站在一家金鋪前,店裡金燦燦的鐲子仿佛要發光。
李宿睨了她一眼,再一次確定,這小宮女心裡隻有吃。
他也不囉嗦,直接轉身進了金鋪。
姚珍珠趕緊跟了進去,眼睛更亮了:“殿下,我可以……選一樣嗎?”
她小聲說著,聲音都帶了歡喜。
李宿又睨她。
畢竟還是個姑娘,也會喜歡這些環佩琳琅。
他點頭:“可。”
姚珍珠立即激動了,她小聲說:“那奴婢想要一根金條,純金的那種。”
李宿:“……”
李宿一時間思緒翻湧,甚至沒發現兩個人湊得很近,幾乎要頭碰到頭。
他腦子裡現在隻有一個念頭:他就不應該讓她自己選。
回頭外麵人嚼舌根,說他帶著小寵出宮買烤鴨和金條,成何體統?
李宿又去看她,見她目光死死黏在金條上,不由好氣又好笑。
算了,還是他來選吧。
怎麼也得紙醉金迷,寵愛至極一把。
既然要演,就要演得自己都信了。
李宿清了清嗓子,對掌櫃道:“把你們這最好的頭麵取來,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