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2 / 2)

珍饈嬌娘 鵲上心頭 15694 字 9個月前

聽瀾已經準備好晨起的一應之物,聽到寢殿內的動靜,忙上了前來:“小主,可要叫起?”

姚珍珠掀開帳幔,看了一眼外麵天色,道:“不早了,起吧。”

聽瀾便伺候她起身,洗漱潔麵,才吃了口茶坐到貴妃榻上。

“小主昨夜裡吩咐湯圓,說要把備用的那身禮服也帶著,咱們人手不夠,如雪姐姐大清早便過來幫忙。”

姚珍珠點頭:“知道了,回頭記得謝她。”

她如今已是七品良媛,按製可有兩名大宮女並兩名小宮女,不過毓慶宮人手不足,再選人又擔心不夠穩妥,如雪便時不時過來幫忙。

聽瀾小心翼翼看她,低聲問:“小主,您昨夜未曾睡好?”

她夜裡驚醒,守夜的是湯圓,但湯圓不會把此事同聽瀾講。

姚珍珠隻說:“夜裡吃多了茶,眼睛有些腫吧,一會兒取了冷茶包給我,敷一敷就好了。”

聽瀾準備了一杯蘋果蜂蜜水過來,讓她壓壓口。

“小主莫慌,宮宴也就是走個形式,沒什麼要緊的大事。”

聽瀾這是安慰她,怕她多想。

姚珍珠笑笑,喝了口水,低聲道:“但願吧。”

————

姚珍珠這邊穿戴整齊,前殿已經開始熱鬨起來。

今日李宿很忙,要先去奉先殿祭祖,還要至太極殿進行冠禮,這個時候就要出門。

姚珍珠聽到動靜,立即便起身,讓聽瀾扶著她往前殿趕。

待她來到前殿時,李宿正穿著夢中的那一身冕服步出大殿。

夢裡恍惚,其實看不太真切,但此刻,在明亮的宮燈照耀下,李宿的身形異常挺拔。

玄服深沉,紋樣彆致,襯得他眉目嚴肅,更有一種不怒自威之氣。

聽到腳步聲,李宿回過頭來,麵前的五色玉珠蕩出一道流光溢彩的弧度,好似雨後的彩虹。

姚珍珠的目光就不自覺粘到李宿臉上。

她總覺得,弱冠了的太孫殿下,似乎變了。

她說不上哪裡變了,又或者有何不同,她隻是發現,自己確實無法從李宿身上挪開目光。

李宿見她匆匆趕來就看著自己發呆,便上前兩步,語氣很是溫和。

“怎麼這麼早就趕過來?你可以晚些時候再去。”

姚珍珠仰頭看著他。

李宿的目光異常溫柔,不知從何時開始,那種蠱惑人心的星光一點點從他眼中點亮,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姚珍珠臉上微微泛紅,她準備好的說辭一下便說不出口,隻被他這麼看一眼,腦海裡瞬間一片空白。

李宿看她眨了眨眼睛,又張開口,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賀天來跟在李宿身後欲言又止,想催又不敢催,隻能乾著急。

再不走,就要耽誤吉時了。

李宿倒是氣定神閒,他又前走了兩步,牽起姚珍珠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怎麼了?你說,我聽。”

姚珍珠抿了抿嘴唇,終於把腦海裡準備好的話翻出來,微微低下頭,輕聲開口。

“祝殿下生辰大吉,”姚珍珠繼續道,“願殿下從此否極泰來、順遂平安、健康長壽。”

李宿沒想到,她急匆匆跑過來不過是為了賀他生辰,聽到最後便笑了。

“好,多謝珍珠,”李宿牽著她的手,送她回了垂花門內,“回去再歇一會兒,宮宴時再見。”

姚珍珠進了垂花門,轉身回來看著李宿,衝他一福:“殿下慢走。”

姚珍珠就帶著這好心情,一路出了毓慶宮。

姚珍珠回去用過早飯,略歪了一會兒,時候便差不多了。

聽瀾跟如雪進來伺候她更衣,重新穿上這身極為厚重的禮服,戴上五翟冠,姚珍珠突然有些恍惚。

她站在銅鏡前,看著銅鏡中端莊的自己,突然覺得一切都很陌生。

明明四個月前,她還隻是禦膳房的普通宮女。

然而陰差陽錯,歲月穿梭,四個月光陰仿佛曇花一現,一瞬便至今日。

她還是當時的自己嗎?亦或者,她依舊還在夢中?

姚珍珠看著鏡中眉目精致的自己,看著這一身錦衣華服,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聽瀾正半跪著給她係腰上的玉佩,抬頭見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不由道:“小主今日可漂亮,這身禮服很襯你。”

姚珍珠的氣質很特殊,穿粉嫩清純的淺色係顯得清純可愛,穿青竹碧綠卻又溫柔雅致,如今穿這種深色禮服,就這麼斂眉立在妝鏡前,端莊又威儀。

“就你會哄我。”姚珍珠收起胡思亂想,正了正發冠,又看向桌上的妝奩。

“今日不要用太醒目的唇脂,換成妃色那一款便好。”

聽瀾:“是。”

如雪這會兒上了前來,給她腰上掛好香囊,有把一包藥丸放入她袖中:“小主,這是薄荷醒腦丸,也有養胃丹,若是宴席上您不舒坦,偷偷用一顆便是。”

姚珍珠點頭,道知道了。

待到這邊穿著妥當,聽瀾把給姚珍珠準備的點心胭脂等帶在身上,便跟如雪一起伺候姚珍珠出門。

今日因是李宿冠禮,所以正六品的姚珍珠也可以去太極殿陪同宴席。

姚珍珠坐上暖轎,從毓慶宮出來,一路往太極殿行去。

毓慶宮位置偏僻,已在宮牆之側,待在毓慶宮之中是相當安靜的。

隨著暖轎一路前行,姚珍珠聽到外麵明顯的喧鬨聲。

那種熱鬨透過各種各樣的聲音傳進耳中,姚珍珠不由感歎:“今日宮裡人真多。”

如雪便回:“小主,今日五品以上的在京大臣都要進宮,朝賀太孫殿下弱冠,人自然很多。”

姚珍珠道:“比過年還熱鬨些。”

今日太子之所以辦得如此隆重,為的不是太孫的弱冠,他為的是自己的籌謀。

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個明眼人心裡都清楚。

因此,整個太極殿前一派花團錦簇,笑語嫣然。

姚珍珠的暖轎直接在太極殿右側的偏殿前停下,她下了轎來,被宮人迎著進了偏殿,抬頭就瞧見一屋子的娘娘小主。

貴妃今日依舊未曾回宮,主位空置,左側下手邊坐著德妃、淑妃、賢妃、安嬪、惠嬪、端嬪、和嬪等,右側則坐太子妃、張側妃、楚側妃以及兩位良娣,這一屋子娘娘們,各個都比姚珍珠輩分高。

從祖母到婆婆一應俱全。

姚珍珠是晚輩,位份又最低,一進偏殿便開始行禮,挨個請安。

德妃平日裡挺溫和一個人,近來因太子的事心情一直不好,愛答不理應了一聲。

倒是淑妃笑著說:“好孩子,太孫身邊如今就你一個,你是個好的,以後要好好伺候太孫。”

“是,臣妾謹遵娘娘懿旨。”姚珍珠道。

賢妃隻擺擺手,沒對她多言。

這一圈祖母見過禮,姚珍珠又來到太子妃麵前:“臣妾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金安。”

太子妃滿頭珠翠,麵容恬靜,她是在場唯一一個穿玄紫禮服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正妻。

“起來吧,太孫今日弱冠,明日便是大人,你也要儘職儘責,輔助太孫建功立業。”

姚珍珠屈膝:“是。”

待到這些娘娘們都見完,已經過了兩刻,姚珍珠屈膝屈得膝蓋都酸了,這才坐在末座略歇一會兒。

這片刻時光,太極殿上已經有些熱鬨。

太子太孫都未至,李家人也隻幾個閒散王爺在,朝臣們自是可相互見禮,說些吉祥話。

姚珍珠剛坐下,就聽賢妃突然開口:“太子妃,剛在奉先殿瞧了宿兒一眼,這孩子可真是英俊。”

太子妃淺淡一笑,眉宇之間頗為慈愛:“宿兒自是英武不凡,不僅模樣好,課業也是一等一的,上書房的顧太傅都誇他才思敏捷,聰明睿智,敏而好學,是不可多得的好學生。”

這話說得是真好聽。

若是旁人,一定也會跟著一起恭維,但賢妃卻從來不是旁人。

自從那日牡丹閣案發之後,她的性子越發古怪,這些時候一應宴會都不參加,誰請都不去。

也就宮宴這樣的日子,才勉為其難出席,卻也說不得幾句話。

今日不知怎麼,竟盯上了太子妃。

“太子妃娘娘真是慈母心腸,難怪宮裡人都說太孫殿下好福氣呢,即便頭頂上的是後娘,也跟親娘沒什麼區彆。”

這話簡直是明晃晃嘲諷太子妃,誰都知道先太子妃對太孫極為冷淡,根本就是不管不顧,如今誇太子妃同先太子妃沒什麼區彆,還不是說她後娘就是後娘,根本沒那份慈母心腸。

賢妃如此冷嘲熱諷,但太子妃的麵色卻依舊慈悲。

她似乎根本沒聽出來賢妃言外之意,隻笑著說:“賢妃娘娘謬讚,我畢竟隻是嫡母,不是親生母親,平日裡定有照顧不周的地方,也是宿兒這孩子仁義,從不對外人多言。”

太子妃如此說著,目光放到姚珍珠身上:“姚良媛,你說呢?”

姚珍珠隻覺得無數雙目光紮到自己身上,她答是,便得罪了賢妃,答不是,又得罪太子妃,總歸裡外不是人。

她心裡罵了一句太子妃,你交代的事我都給你辦好了,殿下也按照太子的希望去找了貴妃娘娘,怎麼你們還是盯著不放?

此刻再去看太子妃,姚珍珠一點都不覺得她慈眉善目了。

“回娘娘話,臣妾隻是小小良媛,平日裡哪能伺候到殿下跟前,這些都是不懂的。”

她說著又慌慌張張起身,衝兩位娘娘福禮:“是臣妾無能,還請娘娘責罰。”

賢妃瞥了她一眼,又去擠兌太子妃:“行了,你跟個小輩過不去算怎麼回事,瞧把孩子嚇的,姚良媛,你坐下回話吧。”

太子妃卻說:“我剛也隻是想問問宿兒平日生活如何,倒是沒注意這些。”

整個偏殿,就聽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不可開交。

所幸朝臣很快就坐齊,太極宮掌事正監過來請幾位娘娘前去赴宴。

姚珍珠起身整了整衣擺,跟在諸位娘娘身後,穿過雕花木門,一路來到太極殿上。

這是姚珍珠第一次走入太極殿。

高大的十六根龍柱立在寬闊的大殿中,畫有五彩紋樣的梁柱仿佛懸在天上,讓人望不到邊際。

大殿正中心便是皇帝禦台以及龍椅。

龍椅兩側,已經坐滿了朝臣以及勳貴,隻有禦台前的一排桌案還空著。

大褚帝國最重要的李氏族人,還未駕臨。

在禦座的右手邊,已經給娘娘們留出空位,姚珍珠跟著諸位娘娘,在最末座端坐而下。

此時,殿中鴉雀無聲。

緊接著,外麵便傳來太監尖銳的嗓音。

“太子殿下到,太孫殿下到。”

隨著他聲音響起,殿中諸人全部起身,彎腰恭候這一對最尊貴的天家父子。

姚珍珠站在人群之後,卻能清晰看到高大英俊的太孫殿下。

於千萬人之中,於蒼穹之下,一眼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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