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2 / 2)

珍饈嬌娘 鵲上心頭 15385 字 9個月前

姚珍珠有些愣神,李宿便以為她沒有聽懂,認真給她解釋。

“定國公到底因何而死,又是如何被害,可能除了鄭家人都無人關心,他到底是急病還是他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可以拿來在宮宴上做文章,可以擊潰從不慌張的太子殿下。”

姚珍珠還是有些迷糊:“為何?”

李宿聲音微涼:“因為他心虛。”

姚珍珠眨眨眼睛,依舊似懂非懂,她知道有些事李宿不好明說,但如果往太子心虛上想,那大概便是他直接或間接參與了定國公之死。

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是身邊心腹的妹婿,太子為何要殺害?

姚珍珠想不明白,她同許多朝臣那般,不知其中真相,當真以為溫溪辭是為鄭承嘉伸冤。

李宿道:“以後若實際的當,我會仔細說與你聽,又或者……”

李宿垂下眼眸。

亦或者太子剛剛隻是強撐,慌了陣腳,自己暴露出自己最大的弱點。

介時,天下人自會知其中因由。

不過,李宿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背後之人難道知曉這一段過往?”

姚珍珠眼睛一亮:“咱們之前通過莊昭儀的口吻,大概猜到動了心思的是端嬪,難道端嬪娘娘知曉什麼?”

李宿微微皺起眉頭,他道:“端嬪入宮時公主已經出嫁,兩人未有交集,她不可能知道公主底細。”

之前的那些瑣事,確實像端嬪所為,但如今看來,或許還有蹊蹺。

此處不比毓慶宮,李宿也不方便多言,隻道:“回去再議,隻是今日你務必要小心一些,哪裡都不許去,必得時時刻刻跟著我,可知道了?”

姚珍珠乖巧點頭,看李宿一直在把玩手裡那隻茶盞,知道他此刻定是心緒煩悶。

早晨的時候還算開心,現在卻又如此,定是因宮宴上的那些事。

“殿下,咱們不用為那些煩憂,咱們問心無愧,不會心虛,那些鬼魅便找不上咱們,對不對?”

她確確實實看出李宿心情壓抑。

李宿認真看著她,隨著她的話點頭,末了輕輕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謝姚良媛寬慰。”

他的手很熱,帶著青年獨有的熱度,令姚珍珠的心也跟著暖融融。

姚珍珠略有些羞澀,她隻道:“這都是臣妾心中所想。”

李宿的手隻握了片刻,見她臉頰泛紅,頗為羞赧,便不舍地放開。

“就是因心中所想,才更難得。”

說著說著,兩人的目光又碰到了一處。

此時氣氛如此融洽,姚珍珠感覺自己心跳加快,這一瞬,她突然有些心緒難平。

她張了張口,想要把心底真正在意的事問出口,可那聲殿下還沒叫出聲,外麵就傳來賀天來的嗓音。

“殿下,時候不早了,不好再歇。”

李宿卻依舊看著姚珍珠,溫言道:“怎麼,可是有事要說?”

姚珍珠心裡那股衝動,一下子就被風吹散。

她低頭喝了口熱茶,輕聲開口:“臣妾無事。”

李宿見她麵容平靜,似真無事,便道:“走吧,咱們也出去逛逛,待到晚膳時分便能回宮。”

今日隻有中午的宮宴和下午的遊園,待到幾場折子戲都唱完,差不多就要散席。

晚膳倒是不必再坐在一起虛與委蛇,假裝熱鬨,倒是讓人沒那麼緊繃。

姚珍珠跟在李宿身後,輕聲問:“殿下,以後咱們還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吧,雖說熱鬨,卻也安全些。”

夢裡出事的地方便是偏僻的湖邊,位置大約在禦花園東北角上,同人最多的百花園和曲水流觴隔著壽石林。

當時事發時明月湖畔人不多,除了他們兩人,隻有幾位近臣家中的誥命夫人,也正是因為那幾位誥命夫人呼喊,才至人們注意到落水的章宜郡主。

姚珍珠原本打算若是章宜郡主還要落水且無人所救,她就自己下水救出郡主,不能眼睜睜看著無辜者殞命。

亦或者,像現在這般,他們兩人融入人群,不會單獨去明月湖散步,這樣說不得章宜郡主便也不會落水。

如此一想,姚珍珠便又勸:“人多一些,旁人想要下手也無處可尋。”

李宿今日原本就想找個無人之處領著姚珍珠略逛一逛,但聽姚珍珠如此言,也覺有理,便道:“如此,你便同孤去跟父王請安。”

李宿的優點很多,最大的優點便是能聽人勸,但這個人卻有限製,大抵宮裡麵他隻肯定貴妃和姚珍珠的規勸。

他如此一說,姚珍珠立即鬆了口氣。

她原本還想,那些人即便要坑害李宿,也不能讓章宜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孩兒落水,實在太無人性。

今日一場宮宴,姚珍珠一下便明悟。

章宜的落水可謂是一箭雙雕,李宿未救人,有不慈不仁之嫌,章宜落水,掙紮之時很有可能露出胳膊,讓人能清晰看到她到底是否有紅梅花胎記。

若沒有,那壽寧公主紅杏出牆的猜測便成了事實。

如此一來,皇家顏麵何存,太子的品行又如何能維持?

畢竟,他親生兒子,他嫡親妹妹都德行有虧。

他難道還能繼承大統,統禦天下?

姚珍珠不懂朝堂上那些彎彎繞繞,卻知人心難測,若是這種言論真的在盛京蔓延開來,即便太子能如願登基,以後隻怕也不會如何順利。

一旦朝中發生任何事,一旦政令有所疏漏,百姓便會先入為主,認為是當權者的過錯。

思及此,姚珍珠不由覺得後背發涼。

殺人誅心,當真歹毒。

姚珍珠隻能希望,今日章宜郡主不會出事,也希望李宿不會牽扯其中。

姚珍珠走神的工夫,一行人也已來到百花園中。

重臣們大多都圍在李錦昶身邊,而婦人們則陪伴在太子妃身側,這一對天家夫妻如今成了宮裡最高貴的存在。

隔著百花園,前方的清音台上,折子戲正唱著。

李錦昶便坐在主位上,一邊慢條斯理吃著葡萄,一邊同身邊的楊彥之談話。

禦花園中,倒是一派春意盎然。

不過太孫儀仗剛到,朝臣們便陸續起身,衝李宿行禮。

李宿慢慢踱步而來,身後隻跟著賀天來跟姚珍珠兩人,麵容帶笑,同以前很是不同。

他是個極為年輕英俊的青年人。

早年間浸潤在他眉宇間的戾氣破壞了俊朗的好相貌,也讓人敬而遠之,不敢親近。

今日帶笑而來,倒是有些翩翩佳公子的風範,有些同他不甚相熟的大臣心中便想,倒是同太子殿下一模一樣。

父子兩人都是俊雅彆致的長相。

李錦昶也有些意外他會過來,隻得道:“宿兒,過來父王身邊坐。”

百花園同清音台之間有一處小水池,名曰忘憂池,貴人們坐在百花園中看戲時,可借著水池的幽幽泉水忘記煩惱。

主位邊就在水池前,李錦昶叫了兒子過去,李宿自然要過去伴駕。

李宿便對姚珍珠點頭,直接來到李錦昶麵前同他行禮,卻說:“父王同幾位大人聊得正好,兒子不便打擾,隻在涼亭裡看戲便是。”

他今日的表現跟那日在乾元宮頗為相似,李錦昶以為他遭逢大難心思轉變,旁的朝臣可是頭一次見太孫殿下如此平易近人。

楊彥之不由誇讚:“到底弱冠,年長心誠,殿下讓臣頗為感懷。”

他也算是看著李宿長大,如此感歎一句不為過,甚至有些親近之意,顯得太子同太孫父子感情甚篤。

李錦昶便笑了,眉宇之間皆是滿意:“宿兒本就聰慧,上書房這麼多年,博士們都要誇他,如今性子越發沉穩,孤深感欣慰。”

“恭賀殿下,後繼有人。”另一位朝臣立即接話。

李宿偏過頭去看,倒是很意外他坐在李錦昶身邊。

此人是九城兵馬司指揮使鄧愈,掌盛京守備,手中兵馬至少兩萬人,可比肩禦林軍。

鄧愈與楊彥之同歲,隻不過一文一武,平日少有交集,他甚至不喜應酬,同京官幾乎無來往。

人人都說,鄧大人一心為國,忠心陛下,從不二心。

李宿眼眸一閃,鄧愈此刻坐到了李錦昶身邊,定在旁人心中驚起波瀾,但李宿卻不覺驚奇。

難怪李錦昶當日對貴祖母是那樣的態度,原來他手裡的籌碼比他們以為的還要多。

李宿心中一時百轉千回,卻依舊春風滿麵,態度和煦。

“鄧大人謬讚。”

鄧愈衝李宿拱手,看著他的目光也帶了幾分誠懇,仿佛是真心實意在誇讚他。

李宿平靜地回視他,也點頭回禮。

李錦昶好似沒發現他同鄧愈的眼神官司,隻道:“年輕的二郎們都在望春亭中,你去尋他們玩,多認識些青年才俊才好。”

“是,兒子領命。”李宿拱手,便領著姚珍珠退了下去。

望春亭不遠不近,也在忘憂池邊,李宿剛一到,就聽到裡麵傳來勸酒聲。

“鄧公子,你添為一等侍衛,怎麼也要吃一杯敬酒才是。”

“就是,鄧大侍衛,咱們這些同學之後,隻你最出息。”

李宿腳步略頓,沒立即進入亭中,倒是姚珍珠沒注意腳下路,不小心撞到李宿後背上。

“殿下?”姚珍珠小聲喚他。

亭中的歡笑聲一瞬便停住了,幾個身穿錦衣的年輕人愣在哪裡,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隻其中一位身穿一等侍衛官服的年輕人上前,衝李宿一躬到底:“下官鄧旻言見過太孫殿下,殿下大安。”

他一出聲,後麵的幾個年輕公子立即上前行禮:“殿下大安。”

李宿輕一脫手:“諸位同學不必多禮,孤也有幸在國子監讀過幾日書,算是諸位同學。”

既是同學,就不需要如何拘束。

李宿同幾人見過禮,最後又看向鄧旻言:“鄧侍衛可是鄧指揮使的公子?”

鄧旻言立即行禮:“參見殿下,殿下所言正是下官。”

李宿笑得春風和煦,頗有太子溫文風範:“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乃我大褚良才,孤心甚慰。”

鄧旻言身材修長,比李宿看起來要壯碩一些,他濃眉大眼,顯得很是精神。

確實是一表人才的。

鄧旻言被李宿誇得有些羞赧,正要推拒,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道清晰的落水聲。

這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一般,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緊接著,就聽有人驚呼:“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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