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聽到陸文又拿這個打趣, 立刻就想教訓他,隻是陸文見機奇快,急忙轉移話題, “方哥快放好東西吧, 我們去廚房吃早飯, 我還有好多功課呢!”
陸文拿功課做幌子, 陸方在不能說什麼了, 他的東西就兩套衣服,根本沒什麼好收拾的,放下後就歎氣。“麻煩伯母和你了, 伯母肯定不會使喚我乾活, 你可不能這樣, 要不然我心裡不好受!”
陸文笑道, “是兄弟就不要說見外的話!”
陸方苦笑的說道, “當然是兄弟了, 那麼多親戚都是看著我長大的, 在祠堂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為我說話, 是不是我做人太失敗了, 其實大嫂才是對的人。”
陸文知道陸方被迫長大,要麵臨很多他不能承受的東西,他今天做的已經很好了, 相比他大嫂, 已經是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
隻是被親人放棄, 宗族並未放棄他,他的情況還不算是最糟糕的。
“說什麼傻話,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你雖然和家裡鬨僵了,日後卻能舒心不少,
我已經打聽過了,朝廷現在還未嚴打跑商背貨的,既然帶普通的貨物頂多是沒收或者罰款,那朝廷就是有意寬鬆政策的,
日後你不去碰鹽鐵之物,應該不至於玩命,不過這兩年你還不能出師,
過兩年我去彭城上學,幫你看看城中帶什麼東西利潤高些,也是一條穩妥的出路!”
陸方好笑的問陸文,“你讀書厲害,難道還會經商不成?”
陸文當然不會經商了,但他會紙上談兵嘛,“不管是什麼事,都有共通之處,為何青州的鹽背到臨州會這麼貴,
一來青州靠海,盛產海鹽。
二來青州商貿頻繁,物資豐富,物價就低廉,
可我們臨州位於內地,風調雨順,雖然缺鐵缺鹽,但臨州工藝高深,世出名匠,
最出名的是煙山青瓷和雨燕綢緞!若是從臨州帶這兩樣東西去青州出手,在從青州走點稀罕的物件回臨州,一來一回,即便沒有走私鹽那般暴利,利潤也絕對不低!”
陸方沒想到陸文真的對經商有了解,他在三叔祖家隻練拳腳,詢問他們經商的事情,
他們也隻會說練好拳腳功夫,官府嚴查的時候能帶貨跑路,即便跑不脫,也要找地方藏了貨物或丟了貨物,沒有證據,官府隻會放人。
陸文的這種理論是沒人和他說過的,正想再問,前麵就傳來武氏叫他們吃早飯的聲音。
農家的早飯,不是粥就是紅薯,頂多加點雞蛋。
陸文家的雞蛋都是陸大伯家送的,武氏隻在正餐時會給陸文做了補身體,不過今天陸方在,武氏煮了粥,還在粥裡放了熏肉,很是肉香撲鼻。
陸方知道武氏是特意照顧他才做得這樣精致,就不好意思的勸道:“伯母,我已經這麼麻煩你們了,不要特意照顧我,要不然我都沒臉待下去了!”
武氏笑著讓陸文給陸方盛粥,“說什麼傻話,我是想給阿文補補身體,你不知道,雖然村裡都說他讀書厲害,
但他私下也是努力的不行,天一亮就起來背書,一直忙活到晚上,人都瘦了!”
陸文知道武氏是不好明麵上安慰陸方,就沒有說話,正吃到一半的時候。
廚房門口卻出現了兩個女子,一個是陸大伯的長女陸元娘,另一個是身穿紅色夾襖,頭戴銀環!在大多都是粗布衣衫形象的陸家村,她的這身打扮,極是凸顯。
陸文不太認識這個女孩子,武氏卻是認識,“這不是小香嗎?這是回家過年嗎?”
原來那女子是村裡在臨州會館裡當差的陸小香,她家早年太過困難,家裡托了人,讓她去會館裡做事。
這隻是好聽的說法,說白了,就是家裡把她賣了,不過主家可能比較好說話,她每年還有幾天休沐可以回家和親人相聚。
陸小香剛才就一直看坐在小桌上喝粥,喝得秀氣不已的陸文,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有幾天假,我攢到過年時節回家探親,今天無事,來找元娘姐說說話!”
陸小香比陸元娘還小兩歲,今年十三,但人家已經在城裡做事六年了,心眼比陸元娘多了不知多少個。
臨州會館並沒有主人,會館中的人事調動歸屬於刺史府,不管是上屆的刺史,還是這屆的刺史,都是寬帶下人的人,好多侍女十八歲就還給她們賣身契,然後歸家。
陸小香已經十三歲了,雖然還有五年才可以回家,可她好日子過慣了,哪裡還能回村做村婦,所以就動了心思,打算提前相看個好歸宿。
她品貌實在差了點,傍不上那些路過的貴人,隻能把視線往外放,剛回家就聽說了陸文入學後如何的一日千裡,頓時就心動了,
雖然她比陸文大了四歲,可五年後陸文也就十四歲,他家隻有寡母,若是自己願意伺候他母親,說不定這事還是可以成的,辛苦個幾年,等陸文考中進士,她不就是官太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