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阮眉和方稚水雙雙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阮眉腦子裡一時迷茫,開始思考:方稚水是頂級A,有幾成可能性?
有了這個念頭,就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既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裡,會從B變成A,就證明世界早就不按原著劇情走了。
那麼方稚水本來就一直被當成A培養,說不定她那A媽還用了什麼高科技手段,早就在方稚水身體裡埋下A的種子,這也是有可能的吧?
前一段時間方稚水突然性情大變,會不會是因為變成了頂級A,怕跟自己這個頂級A再次相遇時,產生衝突?
據說頂級A都是王不見王,個個都是孤狼,領地意識極強,彼此之間很難合作,就連軍隊裡也沒有全是頂級A的隊伍,頂級A要麼是領導著一群普通A,要麼是成為特種精兵,單刀直入打擊敵人的那種。
看一中校草顧彥霖,明顯就非常排斥其他的A,除非對方是自己小弟。
當然,阮眉覺得自己不是那種排外的頂級A,但……萬一方稚水是呢?
那這樣的話,春遊的時候在山上,方稚水一定是下了巨大的決心,做出巨大的犧牲,背棄了自己的頂級A爭鬥本能,才決定要跟自己做朋友的。
方稚水也太不容易了吧!
阮眉看方稚水的眼神,忍不住充滿了同情和感激。同情方稚水為了交友自我犧牲,也同樣感激她還把自己當朋友。
“你……”
“你怎麼……”
兩個人忽然同時開口了,話音撞到一起,又都沉默下來,彼此對視,噗嗤笑了。
方稚水:
“你先說。”
阮眉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你是不是分化成頂級A了,一直沒告訴我啊?”
方稚水神色突然變了,她本來還微笑的臉,瞬間退去表情,連血色都沒有了,臉頰和唇瓣刷白,眼神也陡然蒙上一層寒霜。
隻是須臾之間,剛剛還合作愉快的兩人,馬上有了天塹鴻溝般的距離。
“我沒有,沒分化,也不是頂級A。”
方稚水說這話時,語氣極度冰冷,還隱隱蘊藏著怒意。
“啊?可是陳若說……”
阮眉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方稚水就生氣了,她說話的聲音都越壓越小。
明明自己才是頂級A,但在方稚水麵前,她覺得自己莫名矮了一截,也沒有什麼強大的氣場。
“陳若算什麼東西。你還要去打工吧,要不要坐我車過去?”
方稚水轉過身體,明明是提出邀請,身體語言卻表現著拒絕的意思。
阮眉自然不會不知好歹,她落寞的說:
“我自己過去吧……唉。”
方稚水微微偏回頭,似乎略有不舍,語氣稍有些鬆動:
“你歎什麼氣?”
阮眉撅著嘴,她往前繞了兩步,站到方稚水麵前,很認真的說:
“我覺得,你有事瞞著我,而且是很重要的事。不過,要是你實在不想說,我也不會去勉強,勉強也沒用……但是,我想跟你說,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所以你要是想跟我說什麼,隨時說就行,明白嗎?”
阮眉眉頭微皺,眼睛明亮,披肩的頭發都甩到耳後,露出光潔的耳朵,和粉紅的眼尾,整張臉看上去就像一顆大草莓,嬌豔欲滴,甜美又可愛。
方稚水看的有些發呆,半晌,她也忍不住輕歎一聲:
“唉……眉眉,你對我這樣用心,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阮眉沒想到方稚水會說出這種話,這跟方稚水平時高貴強大的樣子完全相反,怎麼顯得那麼自卑呢?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有什麼事,跟我說清楚不好嗎,就算是你分化成了O我也能接受的……”
“我沒有!沒有!你胡說!”
方稚水猛的大聲喊道,喊完卻又反應過來,後退兩步,眼神警惕的補充道:
“我……根本就沒分化,更不可能變成O,你不要再說這些了。”
阮眉露出受傷又困惑的表情:
“可是,我就是打個比方……我沒有彆的意思。”
方稚水神色慢慢放鬆下來,她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反正你要相信,我沒有分化。這都不要緊,要不要坐我車去商場?”
阮眉最終還是搭了趟順風車,主要是她再去坐公交車就會遲到,隻能麻煩一下方稚水了。
方稚水送完阮眉,回身坐在車內,和司機在後視鏡裡對了一下視線。
司機沉默不語的開車,方稚水卻是輕笑一聲:
“張叔,做個交易吧,下次你在跟我
爸交流情報的時候,就說我跟阮眉已經鬨掰了,我會給你三倍的工資。”
司機露出略有慌亂的神色:
“二少爺您在說什麼,我實在不明白……”
方稚水嗤笑道:
“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有辦法換一個我信任的人來開車,如今我也是有這點話語權的。”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見方稚水驟然變得陰狠的眼神,沉默良久,點頭答應。
方稚水望著窗外,麵色平靜。
雖然麵龐依舊稚嫩,但嚴肅的時候,已經有了不怒自威的架勢……將來,說不定是比老爺更厲害的頂級A呢,方氏集團後繼有人,討好新任繼承人更重要。
司機在心裡暗自盤算著,決心按照方稚水的話去做。
方稚水最近,都是直接到米藍那邊去,基本不回彆墅了。
米藍住在遠離一中的城市另一頭,光開車過去就要一個多小時,方稚水每天在車上做作業,到了以後還能陪媽媽說些話,再去休息。
“你們現在,已經算是實質分居了,堅持一年以上,就可以準備離婚了,法律方麵我查過的,沒有問題。”
方稚水邊吃晚餐邊跟米藍說著未來的打算。
晚餐是方稚水直接點的外賣,她現在的錢是從家裡分配的零花錢攢出來的,還不夠直接請用人和廚娘。
米藍小鳥胃,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憂心忡忡的對方稚水說:
“這怎麼行呢,過段時間我還要回家去的呀,家裡沒有我不行的,方家必須得有個女主人主持大局,你這傻孩子,怎麼能離婚呢?”
方稚水“啪”的放下筷子,眼神冷了下來:
“為什麼不能離婚?”
米藍俊美的臉皺成一團,她勉強一笑:
“離婚了,我吃什麼?我的美容院會員卡,還續不續?我的海島旅遊套餐還買不買?好,這些其實都不重要,但是,作為一個被頂級A終身標記的O,以後我還能去依靠誰,誰還會要我?沒有人可以標記我了,也沒人可以再撫慰我的發情期,除了她。”
方稚水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眼裡是一片古井般的平靜無波。
她低頭看著飯菜,冒出一句:
“難道O就,都要像你一樣嗎……”
米藍倒是看得很透徹:
“未必會都像我
一樣,但是大部分O,都會羨慕我這樣的生活,哪怕他們知道我遭受著什麼。”
方稚水扔下碗筷,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她給米藍找的地方是個3室2廳的大套房,她把自己的行李都搬進了客臥,房間寬敞,裝修漂亮,很適合居住,也沒有那些令人窒息的爭吵、喊叫。
但方稚水環顧四周,依舊覺得,這不過是個裝修更好一些、環境更安靜些的牢籠罷了。
天大地大,一定有自由的地方,隻不過現在的她,找不到而已。
方稚水坐在桌前,很珍惜的伸手去摸放在桌上的兩個木雕。
一個是兔子,一個是自己,都出自阮眉之手。
方稚水撫摸著Q版的自己,漸漸的伸手握緊它,把木雕深深貼在心口,低頭閉眼,仿佛是在祈禱。
*
阮眉搬家以後,發現自己家附近,有一個特彆大的公園,現在這公園裡有一小片櫻花樹林,正在盛開。
周末,阮眉和奶奶又做了一頓好吃的,兩人吃的肚皮滾圓,奶奶出去散步消食,和自己新認識的老太太們聊天去了,阮眉一個人無聊,就想去看看那片櫻花樹。
她想都沒想就給方稚水撥過去電話:
“喂?要不要來我家呀,我們搬家以後,你都沒來過呢!你先來我家坐坐,我再帶上我做的小零食,下午咱們去公園賞花呀,現在那些櫻花樹開的可好了!”
方稚水在那邊輕咳一聲:
“這樣啊,我就不去了吧,還有很多作業,我也有事……”
阮眉急了,眉頭一皺,嘴角一撅,語氣裡充滿了委屈:
“你最近老是拒絕我!說好的做好朋友呢?我辛辛苦苦準備了好久的小零食,你都不想嘗嘗看嗎?”
方稚水沉默好一陣子,才說:
“但是,我下午真的有事,要去產業園選址。”
阮眉豎起耳朵:
“產業園?你要乾嘛,去應聘打工嗎?”
方稚水自嘲的笑了笑:
“我這樣的身份,除了給自己家公司打工,彆人家沒人敢要的。我是想,自己創業。”
阮眉一下子來精神了:
“那很不錯呀!你幾點去考察?”
方稚水:
“下午4點。”
阮眉馬上拍板:
“那你現在和我去公園看櫻花,你再跟我好好聊聊
你創業的想法,等聊完以後,我們一起打車去產業園,這還有兩個小時呢,完全來得及!”
方稚水聽著對麵熱情洋溢的話語,麵上露出微笑,語氣也忍不住放柔:
“真的來得及嗎?”
阮眉故意捏著嗓子開始學網上那種嬌弱撒嬌:
“嗚嗚嗚,人家辛辛苦苦做了那麼多好吃的,就是想跟你聊聊天賞賞花嘛,你都不給人家機會,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的啦,嚶嚶嚶!”
方稚水忍俊不禁:
“嗬嗬……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阮眉一下子詞窮,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就一跺腳:
“反正,反正你來不來嘛,不來我就生氣!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方稚水笑盈盈的開口:
“既然,你的懲罰那麼嚴重,那我一定得去陪你啊。”
阮眉嘿嘿笑了,傻傻的嘴角一直揚著,掛了電話。
她在屋裡亂轉,收拾打扮自己,認真檢查小零食小點心。
之前聽說方稚水喜歡抹茶味,這次她做了好多抹茶味的東西,一半草莓一半抹茶,又粉又綠,裝在袋子裡很漂亮。
阮眉穿了一身淺粉色長裙加米色毛衣外套,在頭發上綁了綠色絲帶,高高興興提著點心出門。
方稚水這次是自己開車來的,她來到約定好的小公園,找到那片櫻花樹林。
放眼望去,櫻花重雲,粉色的浪漫海洋不斷隨風搖曳,生機勃勃,美的仿佛畫中場麵。
花樹底下有不少遊客,有人在拿手機相機各種拍照,有人在樹林底下擺個小毯子,坐在上麵野餐,大人們笑著看小孩奔跑,一派熱鬨景象。
這裡的草坪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公園專門開辟出一片地點,讓大家野餐。
方稚水在周圍看了一圈,也沒找見阮眉的人,她細細觀察,看見草坪上鋪了一片粉色桌布,上麵擺著粉色的點心盒子,一看就像是阮眉的審美。
方稚水笑著湊近那片粉色桌布,準備找地方坐下,忽然看到地上掉了一隻粉色的小蝴蝶結。
她皺了皺眉,覺得這蝴蝶結有點眼熟。
阮眉經常用粉色小蝴蝶結的發卡,和這個十分相似。
難道這是阮眉掉在這裡的?
她發卡上的蝴蝶結掉了,桌布和點心都擺在這裡
,但人卻不在,是出什麼意外了嗎?
方稚水站起身來,伸手撿起那個蝴蝶結,四處張望,圍著櫻花樹一步步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