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一直都在為了彆人的期望而活。
是冉阿姨心目中懂事穩重的兒子。
是老師眼裡能為學校爭光拿下各種獎項的好學生。
是同學口中永遠第一永不墜落的神話。
……
謝凜星至少還有選擇叛逆的機會。
而冉冬陽呢?
他唯一的對這個世界的反抗,隻有手上那一道又一道被手工刀劃過的痕跡。
梁時霧又想起他們母子剛搬進來那天,陽光正好,她站在窗口好奇地看著他。男生穿著洗得泛白的校服,清瘦,麵無表情,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他情緒產生波動。
明明還是一個孩子,卻如老人一般死氣沉沉。
樓下摔砸東西的聲響漸漸停止。
世界一下清淨了。
梁時霧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正要給冉冬陽發短信,突然聽見樓下冉知微在陽台打電話的聲音——
“陽兒都病成了這樣,你也不願意過來看他一眼?”
“再忙能有多忙?要是今天生病的是你那不成器的兒子,我看你現在早就插上翅膀飛到他身邊去了。”
……
“我苦命的陽兒,從小身體就不好。”
“算我求你了,我求求你。”
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女人從開始歇斯底裡的質問到後來低聲下氣的哀求,聽得梁時霧心裡很不是滋味。
最後,電話那頭或許是答應了冉知微的要求,她情緒總算平穩了些:“我都收拾好了,你快點來吧,快點。”
梁時霧心念一動,走到窗前安靜等待。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一輛熟悉的黑色車子停在樓下。
車裡的人沒有下來。
很快,冉家母子也出現了。
女人頭發散亂,披著外套走在前邊,先一步拉開車門。在她身後,男生身上隻套了件單薄的T恤,低垂著頭,昏黑夜色裡看不清他臉上表情。
梁時霧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會的。
一定是她想多了,怎麼可能那麼巧呢?
她不斷說服自己。
就在冉家母子上車後,那輛車子掉了個頭,正好讓她看清了後邊的車牌號——
梁時霧心頭一震,徹底愣住。
那串數字實在太過好記,隻要看過一遍,就很難忘掉。
而她第一次看見這串號碼,是在謝家彆墅。
即便梁時霧再怎麼不願相信,可這荒謬的事實已然擺在她的眼前——
冉冬陽的生父,正是謝凜星的父親謝恒之。
深秋的風肆無忌憚灌入,吹得她五臟六腑發涼。
少女全身力氣被抽空,一下癱坐在地。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聽懂了那晚冉冬陽問的那句——
為什麼偏偏是他?
為什麼?
偏偏是他。
-
這晚之後,冉冬陽因為嚴重的過敏在醫院呆了很長一段時間。學校裡流言四起,但因為當事人始終沒有出現,漸漸也就平息下去。
方葵好幾次想跟梁時霧打聽冉冬陽的情況,可每回見麵,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