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他薄唇微動說了句什麼,距離太遠她沒能聽清。
儘管一顆心早就飛到樓下,梁時霧還是耐心地聽著電話那頭方葵述說自己考前的焦慮心情。結束這通電話時已經是半小時過去,她打著丟垃圾的借口著急忙慌跑下樓。
謝凜星並未離開。他雙手插兜站在桂花樹下,微仰著頭透過樹葉間隙專注在看月亮,晚風吹動他額前細碎頭發,立體的眉眼輪廓再無任何遮擋,清冷不似真人。
梁時霧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回過神來,她輕聲叫他:“阿凜。”
謝凜星幾乎是第一時間回過頭來,看見她的一瞬,晦暗眼眸倏地亮起。他快步走來,挾裹著濕潤的植物香氣緊緊抱住了她。
梁時霧心跳驟停,並沒推開,就這麼任由他抱緊。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眼皮一直跳。”
他低下頭來,半張臉埋在她的頸側,呼吸濕熱,聲音沙啞不清:“總覺得你會消失。”
“……我在這裡。”梁時霧遲疑片刻,抬手輕輕摩挲了下他耳後黑短發茬,感受著掌心微刺的癢意。
凶猛的獅子在這一秒收起它沾血的獠牙,變得異乎尋常的脆弱。
他手臂圈得更緊,依舊不安:“做了個噩夢。”
“嗯?”
“夢見我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四麵全是白色,什麼都沒有,喊你的名字,可是你不來,怎麼都不來……”
“夢跟現實都是相反的。”
梁時霧指腹慢慢往下遊走,撫過他因為打球被太陽曬得發紅褪皮的頸後皮膚,再到後背上凸起的肩胛骨,聲音很輕:“我就在這裡,不會走的。”
“你保證。”
“好,我保證。”
……
夏夜晚風裡,少年胸膛炙熱,白皙手指一遍遍與她柔軟發絲糾纏,最後還是克製住了,沒有舍得吻上少女嫣紅嘴唇。
6月7日,全國高考拉開帷幕。
一大清早,梁時霧就出門來了城郊山上的娘娘廟,在神像麵前三拜九叩,祈求神明保佑謝凜星和方葵在今明兩天的四場考試中超常發揮,取得理想成績。
下山路上,梁時霧又遇到了去年和冉冬陽一起碰見的那個老道士,對方似乎也認出了她,渾濁眼睛掠過一瞬複雜難懂的情緒。擦身而過的一瞬,老道士突然叫住了她,強行塞給了她一個明黃色的護身符。
梁時霧不明所以,正要問個清楚,可對方一個轉身便迅速淹沒在上山燒香的人群裡,怎麼也找不到了。
回家路上,梁時霧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寧,右眼皮狂跳起來。她想大概是昨夜沒有休息好,於是打算過去音像店挑兩張純音樂的磁帶用於睡前助眠。
高考期間,一中附近的街道車輛限行。此時第一場考試還未結束,周圍安靜得落針可聞,梁時霧走進學校後邊的巷子,竟然一個人也沒看見。
就在快要走到音像店門口時,梁時霧忽然聽見一陣刻意壓低的談話聲,她不自覺抬頭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旁邊狹長昏黑的過道裡,一群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