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賽定在五天後。
有了目標,CLM眾人都訓練得更有動力了。
然而，與此同時,淩疏逸和陳蔚突然發現他們家隊長變得不太正常。
雖然他在遇到聞溪後就變得不太正常，但是今天之前,他對他們的態度還是跟以前差不多。
可現在,莫辰對他們的態度也變了。
“小貓彆一個人衝太前麵,狙的冷卻時間沒突擊槍快,我掩護不了你。”
掩……護？
淩疏逸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確定這就是莫辰的聲音不會錯。
他幾乎是本能地後退了幾步,還沒反應過來，一顆子彈“咻——”的一聲擦著他的臉飛過去,擊倒了他前麵某處的敵人。
顯然,這一槍是莫辰開的。
淩疏逸還在發愣，莫辰又說：“陳蔚跟上，離我太遠我保不住你。”
保……住？
陳蔚詫異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哦”了一聲。
要知道，以前一起打四排，莫辰的命令都是很簡潔的。
“小貓上。”“聞溪跟我。”“陳蔚給我打藥。”
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會說。
然後一旦發現隊友完成不了他的命令,他就乾脆不說話了,悶聲打比賽，隊友負責浪,死了他負責報仇。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跟經理聊了那麼幾分鐘後,莫辰突然就變得囉嗦起來。
“小貓上！慢了，回來！不對，你節奏不對……嘖，我們雙排幾局，你在後麵掩護，看我是怎麼打的。”
淩疏逸：？？？
等等，他做錯了什麼？為毛有種被隊長針對了的感覺？
剛這樣想完，又聽莫辰把矛頭指向彆人：“陳蔚你彆混，看到我們停了就把突擊槍拿起來！”
“噫……我的定位不是醫療兵麼？”陳蔚遲疑著問。
不拿槍的時候移速快，更方便救助隊友啊？
SGH這款遊戲，雖然隊友幫扶的速度沒使用繃帶快，但那是在不消耗繃帶的情況下。
隊友幫扶是可以選擇消耗繃帶的，比自救還要快上那麼一點，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戰隊都有專門的醫療兵。
以前陳蔚在大家剛槍的時候混在後麵，莫辰從來沒說過什麼，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給我打藥”。
可是這次，莫辰明確指出來：“我們現在這個陣容，多一個突擊手比多一個醫療兵更有用。”
“所以……隊長，你是要把我培養成突擊手嗎？”陳蔚不確定地問著，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有點受寵若驚？
如果真的能轉型當突擊手，他當然是求之不得。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賽場上最亮眼的存在，不會有人真的甘於當一個醫療兵。
莫辰“嗯”了一聲，沒有做更多解釋，陳蔚卻像受到了非常大的鼓舞，中氣十足地喊了聲：“我會加油的！”
在之後的訓練中，莫辰又陸陸續續指出了淩疏逸和陳蔚身上很多不足的地方，看似比以前囉嗦、挑剔，卻讓淩疏逸和陳蔚都受益匪淺。
不過兩人在午休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吐槽。
淩疏逸：“隊長是終於受不了我們這麼菜了麼？”
陳蔚：“畢竟來了個這麼強的新隊友……等等，我突然發現，他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聞溪！”
“有一說一，聞溪確實比你們強多了。”教練陳蕭落井下石道，“技術比你們好，節奏感比你們強，阿辰的命令他都能完成，完成度還相當高，阿辰能說他什麼？”
“嘖，也是。”陳蔚撓了撓頭。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挺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隊長。”
雖然一直被挑剔還蠻挫敗的，但是，莫名有種被重視了的感覺。
“我也是。”淩疏逸說。
本來就在隊裡占據了一定位置的他，比陳蔚要更能感受到莫辰的變化，以及給他帶來的變化。
他覺得以前訓練的時候，更多是他一個人獨自摸索，想要進步，想要變強，想要做一個配得上莫辰的隊友。
可現在，他明顯感覺到莫辰在有意識地引導他，想要跟他一起進步，想要整個戰隊一起進步，而不是各管各地進步。
唔，他現在莫名有種從野貓變成家貓的感覺是腫麼回事？
這個時候，莫辰正在自己的房間裡休息。
原本他午休的時間也基本在訓練，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特彆累，就想趁著午休在床上躺一會兒。
然而，剛躺下不久，就聽到了敲門聲。
這充滿了小心試探的聲音，一聽就是聞溪。
莫辰瞬間清醒了，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進來。”
得到允許，聞溪試探著打開門，探進來半個腦袋：“你在睡覺麼？那我還是等會兒再……”
“進來。”莫辰強硬地打斷他，說話間已經下了床，把椅子拖到床邊，“來坐。”
“啊……好。”聞溪遲疑了一下，見莫辰都幫他把椅子搬好了，最終還是“盛情難卻”，把門關上後，走到那把椅子前坐下。
“找我什麼事？”莫辰邊說邊給聞溪倒了杯熱水，遞給他。
“謝謝。”聞溪接過水，想著進都進來了，坐都坐下了，不把話說清楚好像一時半會兒走不了的樣子……最終還是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經理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聽到這句話，莫辰的眼睫一顫，在床沿坐下，沒有馬上回答。
聞溪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惹他生氣了：“抱歉，我承認我有點好奇，然後也有點擔心你。我不知道他跟你說了什麼，但是感覺你現在挺有壓力的，就想著是不是能為你分擔一些……”
話說到這裡，莫辰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無奈又有點釋然。他忍住想抬手去摸聞溪腦袋的衝動：“我有壓力？很明顯麼？”
聞溪認真回想了一下：“還挺明顯的——你今天一直在挑小貓和陳蔚的錯。”
那不是有壓力的表現啊親愛的……
莫辰無奈笑笑。他其實沒有壓力，就是找到了目標而已。不過他沒急著解釋，而是順勢問聞溪：“你覺得我對他們兩個怎麼樣？”
“呃，挺好的啊？”聞溪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莫辰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雖然我感覺你對我以外的人都挺冷的，但你從來不發脾氣，從來沒罵過人，比賽的時候也對我們都很好，一直在保護我們。”
“是麼。”莫辰失神了一瞬。
原來自己在聞溪眼裡這樣的，不知道自己在淩疏逸和陳蔚眼裡又是什麼樣……
莫辰歎了口氣，原本有些話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特彆想跟聞溪說：“我不發脾氣，不是不想發，而是發不動——我對他們沒指望……但那是以前。現在，我希望他們都能變得更好，我希望整支戰隊都變得更強。我是不是太心急了，所以才讓你們覺得太嚴格？”
“不會啦。”聞溪說著，終於明白莫辰的壓力來自於哪裡了，也大概能猜到經理對他說了什麼。
他身子前傾，按著莫辰的肩笑道：“沒關係，慢慢來，反正——你現在有我。”
——訓練是一定要訓練的，進步也是必須要進步的，但是，有我在，有我幫你支撐著，淩疏逸和陳蔚可以慢慢來沒關係，不需要那麼急。
莫辰看著聞溪一陣失神。
他明白聞溪的意思，可聞溪這話……實在太容易讓他誤會了。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願意相信自己沒有誤會。
但他還是很快回過神來，笑著回應了一句：“嗯，我現在有你。”
聞溪無語——果然，莫辰這個老司機是不會吐槽他的用詞的，甚至還原封不動地把這句話還了回來。
“關於經理跟我說的話……”忽然，莫辰再次開口，主動提及了這件事，“其實就是藍彥轉會的時候我沒跟他說，他晚了幾天才知道這件事，而那個時候藍彥已經解約了。他對這件事感到生氣，就找機會過來不帶半個臟字地把我罵了一頓。”
聞溪聽完一臉狐疑：“這樣嗎？”
莫辰肯定地“嗯”了一聲。
聞溪信了，也因此有些驚訝：“他居然敢罵你？”
他還以為整個俱樂部都是莫辰說了算呢。
“沒辦法，他長得好看。”莫辰隨口胡扯了一句。
“啊？”聞溪愣住。
還沒反應過來，莫辰又笑著說了句：“沒你好看。”
聞溪：？？？
莫辰看著聞溪一臉懵圈的樣子，覺得有點可愛，終於還是沒忍住，伸手輕輕地刮了下他的鼻子，然後說：“還有什麼想知道的？趁我現在還不是很困，可以一口氣滿足你。”
聞溪的心跳突然加快了，隻覺鼻子上被莫辰碰過的地方酥酥麻麻，臉不受控製地發熱。
他幾乎是倉惶地站起身，然後才支支吾吾地說：“呃，我……我沒什麼要問的了……你是要午睡對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莫辰應著，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哪裡不對。
直到聞溪離開他的房間帶上門，他才感覺到手指上的酥麻，愣愣地把手抬到眼前看了看。
他剛才……做了什麼？
*
藍彥走了，意味著CLM的一隊又沒替補了。
訓練賽開始前，莫辰抽了一天時間出來，第一次親自去看了下CLM二隊現有成員的水平，結果大失所望。
淩疏逸和陳蔚還在他可以指導的範圍內，二隊的成員是真的不行，連藍彥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藍彥轉會，其他人頂多就是不舍，柳偉哲是真的生氣了，就差指著莫辰的鼻子罵——你對自己的狀態沒點b數嗎？萬一又出現意外怎麼辦？藍彥走了誰能替你上場？
但他最終沒采取這種過激的罵法，而是拐著彎說莫辰不珍惜隊友，然後引導他去跟現在的隊友好好相處，以防同樣的事發生。
自己則開始物色新的替補成員。
這些，莫辰都是知道的。
包括柳偉哲一直強調自己“不常來戰隊”，不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時間有多寶貴，而是在自嘲——因為無法兼顧學習和俱樂部，所以沒辦法時時刻刻把視線聚焦在俱樂部，連藍彥轉會的事都是事後才知道。
柳偉哲這個人，不了解他的人肯定會覺得他自視甚高，不管跟誰說話都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但莫辰好歹跟他認識了整整一年，足夠了解他，知道他其實沒有惡意，之所以跟他說那麼多，還是因為真的重視——他是真的希望俱樂部能變得更好。
這是一個經理最基本的職業素養，他做到了，然後莫辰交到他手上的工作，他也都好好地完成了，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所以他有些話，莫辰覺得確實有道理，也就聽了，不會去追究他的語氣或是態度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