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的臉色蒼白若雪,眉眼含霜,發絲微亂略顯憔悴,可他還是很平靜,仿佛太後的死也擾亂不了他的心。
“晏和,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痛苦!”平樂無力叫喊,低沉的聲音也難掩瘋狂。
隻有蕭瑟夜風和遙遠的兵械相擊的聲音回答她。
金鱗衛把她提走,她仍不服氣:“是謝芷蘭,你動用江湖勢力保護她,你最在乎的是她!我不該下毒,我早該殺了她!”
平樂瘋狂,雙目血紅,眼角欲裂。
半晌她又笑起來:“哈哈哈,晏和,你真可憐,晏王府要斷在你的手裡——”
晏和動了動手指,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帶下去。讓她好好活著。”
出不了聲,平樂才覺驚恐,金鱗衛很快把她拖走。
魏綿與槐影一同來,一直站在晏和旁邊,冷眼看著這一切,她掩藏著殺氣,但殺意明顯。
晏和看了她一眼,她神情一動,斂了氣息,朝他走近一步。
晏和收回視線,側身繞過她,往殿內走去。
他現在大概無心理會她,魏綿也不去打擾他,不近不遠陪著他。
屋內動靜很輕,她偶爾聽得見槐影對郝掌宮說話,到了下半晌,太後終於醒了。
槐影這才出來。宮人女使都圍在門口,魏綿瞥見裡頭晏和對太後笑,終於鬆快下來。
槐影見她臉色疲憊,皺眉問:“你也守了這大半日?”
“太後如何?”魏綿不答反問。
槐影看了裡麵一眼,示意她出去說話。
“太後年紀大了。”在寬敞的宮殿下方,四周無人處,槐影低聲跟她說,“若是年輕些的,這傷和毒對我來說很容易治好,然而對太後來說卻是致命。”
槐影學醫,見慣生死,聲音無甚波動。
“那她,還有多久?”魏綿問。方才她看見,太後雖然憔悴,但是精神不錯。此時遠處殿外女使進進出出,也頗是喜悅。
“我用了汲生針法。”槐影道。
無需多說,魏綿知道這針法意味著什麼。
以往求到孤霞山來的人,即便半死不活,顧神醫一套汲生下去,死人也能蹦躂幾日,因這針法是將病患僅存的生機全部汲取出來,供身子於極短時間內消耗,讓病患維持正常活動,但生機耗儘,神仙也救不了。
“不用汲生,她可以活更長的吧。”魏綿歎道。
“嗯。是晏王選擇的。”槐影有所動容。
尋常人遇到這樣的問題,總是哀哀哭泣一番,或大義凜然選擇不生不死續命,或悲痛欲絕選擇讓人回春幾日。
可晏和隻平靜說:“讓她好好地走。沒有三日也沒關係,不要讓她疼。”
槐影挺意外他的平靜。
魏綿聽了,沉吟片刻道:“他或許早知有這一日。與其讓她走得慢而痛苦,不如好好活這兩日,了卻些遺憾。”
槐影點頭。這也是許多人做不到的決定,世人或一廂情願讓所愛之人陪著自己,或累於孝悌枷鎖,總會選擇讓其痛苦掙紮許久才放手。
太後寢殿忙碌許久,晏和終於出來,郝掌宮等人皆以為太後恢複安然,讓他去歇息。
晏和一覺睡到第二日天亮,走出門外,魏綿在門外打盹,他看了她一眼,徑直繞開去了太後寢殿。
今日有太陽,他把太後抱出來,在槐樹下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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