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們走不到那裡去了,即便到了那裡,也不一定能立刻見到顧莞之。
魏綿眼望赤白的太陽,光線刺得她眼眶酸痛。
“什麼時辰了?”魏綿又問。
“應當快戌時了。”鄒儒佑道。
魏綿手腕脫力,把鄒儒佑放下,鄒儒佑比先前好了很多,剛想跟她繼續走,她卻跌坐在地,“我走不動了。老鄒,你去前頭探探路。”
“這路還用探麼。”鄒儒佑蹲在她身邊,苦笑道,“前後左右都是。”
“你在此處等我,我去。”她又掙紮著爬起來,要往山坡下走。
鄒儒佑望著她,不對勁的感覺又來了,他追上去,“你怎麼了?”
魏綿不理會,邁著步子揚起沙塵,鄒儒佑把她拉住:“到底怎麼了?”
魏綿甩開他:“離我遠點。”
魏綿走得跌跌撞撞,鄒儒佑慌忙追上去把她抱住,魏綿全力掙紮,鄒儒佑站立不穩,卻也不肯放手,一個不穩雙雙跌倒在地,滾了兩圈停下來。
鄒儒佑把她緊緊抱著,身體從碎石和沙塵上碾過,痛得抽冷氣,魏綿不管,解開他的手就要起身。
鄒儒佑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腰,翻身把她壓在地上,死死盯著她:“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魏綿臉色蒼白,偏頭不看他,“讓開。”
鄒儒佑眉頭皺得死緊。
“讓開!”她發了狠,看向他的眼眶泛出紅色。
鄒儒佑咬牙鬆開,魏綿立刻起身,“彆跟上來,否則我會動手。”
“洛芒跟我說,晏和說無論如何不能留你一個人,是不是跟他有關?”鄒儒佑盯著她的背影。
魏綿停住了腳步。
鄒儒佑兩步走到她身旁,緊緊扣住她的手腕:“看來是了。要走也行,先殺了我。”
鄒儒佑不動如山,魏綿也沒再掙紮。
鄒儒佑故作輕鬆道:“說話呀,即便是要我命我也會義無反顧。”
卻見魏綿緩緩轉過臉來,眼眶紅得幾乎要哭了,鄒儒佑臉色劇變,他甚至以為是他捏疼了她,忙鬆開她的手。
魏綿吐出一口氣:“老鄒。我全都告訴你。”
·
日頭偏西許久不見暗淡,天空藍得深邃,風兒熏熏然,不冷不熱。
“兩年前,我藏身晏王府時,中了一種毒,名叫極樂獄。”
鄒儒佑注視著魏綿,她望著遠處,金色林浪在她眼中閃爍,照不亮她眼底的暗沉。
“這是一種烈性情毒。我差點死了,是晏和用儘全力救了我,但是毒並沒有解除,平常看不出任何痕跡,我哥和槐影都不知道,每月同一日還會毒發,需要陰陽交合才能解毒,否則會毒發而死。”
魏綿的話如利刃穿透鄒儒佑的身體,不太痛,但血液從傷口一點點流失,帶走他的生機。
魏綿臉色蒼白,神情平靜,仿佛在說彆人的事,可鄒儒佑分明感覺得到,他流失的生機,也有她的。
鄒儒佑有太多問題,他不敢開口問。
魏綿卻仿佛知他所想,一一為他解答:“毒出自嶺南藥神嶂,顧雲均之手,顧神醫不在,這毒孤霞山解不了。我曾經找過男妓,下不了手,也找上過藥神嶂,顧雲均寧死不肯出手解毒。晏和曾說,隻要他活著,便會一直為我解毒,他也未曾食言過。”
鄒儒佑心中翻江倒海,前事如潮水般湧來,兩年前晏和元氣大傷閉關七日,原來是為了救她,後來在金鱗司他們多次雙雙消失,原來是在一起。
回想每月月底他在乾什麼,他毫無察覺,她總戴著麵具,看不見神色,可月底前她生人勿近的氣場藏也藏不住。
今日才知她竟經曆著如此痛苦。
鄒儒佑想到蔭柳鎮時,晏和直白回答他“不愛”。
鄒儒佑心潮澎湧,全力穩住聲線問:“晏和是如何想的,他是自願的嗎?”
他對你好嗎,他珍惜你嗎?他到底愛不愛你?鄒儒佑有千百個問題,可他不敢問,眼前的人比他痛苦百倍,他甚至不該提到晏和,若是他愛,此時陪在她身邊的就該是他。
魏綿卻很平淡,牽了牽唇,下唇開裂,一道血痕滲出,最終沒有笑出來,“他很好,真的很好,可是今日,他來不了,我也回不去。”
“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鄒儒佑突然笑起來,“還記得你在天辰書院時,你出類拔萃,卻故意與世俗對抗,夫子說你孺子不可教,是我告訴他你是學得極好才能寫出大逆不道的文章,後來你讓我跟你回孤霞山,那時我隻想追求功業,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