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趴在地上抬起頭來,見蘇月意緩緩轉身,與他同時看見一黃衫女子自山門處走來。
來人身形纖細挺拔,手持一柄白璧青玉纏枝紋劍,春風拂起她的發帶,飄飄蕩蕩往天上扯去。
魏綿之後,兩隻五彩斑斕的黑色甲蟲飛了上來。
槐影氣喘籲籲趕上,見了蘇月意,立刻停住腳步。
蘇月意當先朝魏綿說話:“魏不絕,如何,晏和死了嗎?”
魏綿催著槐影連日趕路,幾乎跑遍了半個中原,今日見到蘇月意,已耗費了近半月的時間,她歸心似箭,無暇跟蘇月意多說什麼,立刻拔出侵霜朝蘇月意刺去。
蘇月意對魏綿的實力沒有底,先時還存著試探之心,魏綿卻不用那日忽然出現的武功對付她,而是用風雨劍和萬木春輪番與她對陣,不時還夾雜了些淩日十三劍的影子。
蘇月意莫名有些煩躁,少了穩紮穩打的試探,用了全力朝魏綿撲過去。
魏綿緊盯著她,在她靠得極近時,忽然棄了侵霜,抬起一手與蘇月意雙掌相對。
狂風乍起,周遭的道士被吹得東倒西歪,相互拉扯才沒倒地。槐影抱著柱子,艱難往後朝階梯下趕到的人搖頭示意。
狂風隻持續片刻,一陣蓬勃的春風接續而來,將混亂烈風包裹,壓迫感霎時消解,轉而被一陣輕柔暖意取代。
春風緩緩消散後,隱約可聞淺淡花香。
眾人心頭舒暢,緊繃的神思好似也被輕撫,鬆軟下來。轉頭去望春風來處,蘇月意正從半空掉落,軟倒在魏綿不遠處。
不知名的勁力繞開了所有人,刺破蘇月意的皮膚,悄無聲息穿透四肢百骸,鮮血成珠冒出,眨眼便渾身浴血。
蘇月意未覺有多疼,隻是身體忽然失了力氣,連內力也調動不了。
她大概被魏綿廢了武功,可她的筋脈完好,可見魏綿的功力是倍於她的。
蘇月意難以想象魏綿的功力有多高,她不驚慌,而是好奇,“這是什麼武功?”
魏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還不知道取什麼名字好。”
魏綿說完轉身就要走,蘇月意叫住她:“魏不絕,成王敗寇,殺了我。”
魏綿停步片刻,側首回她:“隻是如此?”
蘇月意自然不知自己有錯,更不可能懺悔。
魏綿也不想與她多說:“你說成王敗寇,也沒錯。但我不想殺你。晏和活過來了,我爹娘也安好,我與你之間實在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我不似晏和那般舍己為人,你若想死,有的是人成全你。”
魏綿說完要走,蘇月意繼續喚她,她腳步不停。
晚了幾步的鄒儒佑淩鬆鳴帶著中原各派弟子趕了上來。
蘇月意艱難站立起來,祝詩君帶著眾人把她圍住。
源源不斷的人流朝蘇月意湧過來,蘇月意隻用眼神便能阻止他們向前。
蘇月意盯著魏綿,“我手中的,是淬心決,諸位想學自可來取。”
眼看魏綿果然停住了腳步,蘇月意揚手將十本淬心決心法往高處拋去,人群停滯,仰望著那翻飛的功法,那是權力和地位的象征,沒有人不側目。
有幾人躍起去爭奪,見狀蘇月意仰頭大笑,“人性本惡,魏不絕,你錯了!”
魏綿回首,無有波動,五指微動,空中翻騰的書冊霎時化作齏粉,人群嘩然,眼睜睜看著粉末飄撒開來,落在他們臉上,迷了他們的眼。
魏綿抱起手臂,冷眼看著他們。
心有惋惜者眾,很快被清醒者罵了回去。
刀槍劍戟轉瞬又指向蘇月意。
蘇月意慌了片刻,鎮定下來,朝緊逼的人群說:“除了這裡的,我還藏了許多,隻要將我帶出去……”
近處鄒儒佑打斷她:“蘇月意,你還不懂麼,人性本惡,縱容這般惡,便是被反噬的下場。”
蘇月意冷道:“憑什麼,是他們自己作惡,關我何事?”
“我師父因你而死,便關你的事。”祝詩君不聽她分辨,當先舉劍刺去,不想一柄劍自右側斜來,將他的劍格擋住。
祝詩君驚訝轉頭,竟是淩鬆鳴擋住了他。
祝詩君不解,欲再向前,鄒儒佑上來按住他。
淩鬆鳴轉向蘇月意,神情複雜,以隻有他近前的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對她說:“我知你並非生性如此,隻要你答應我改過自新,我想辦法帶你走。”
蘇月意怔住了。
蘇月意生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