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蒼要明媒正娶,其實, 隻是想與頒玉有個過場, 讓她親口認了, 好讓自己心安。
頒玉自然是答應的。銜蒼苦了這麼久, 還遵照人間的規矩,為她服喪百年, 可遇到的妖也好, 人也罷,見了小魔君,都以為是他與彆人育的孩子,著實不公平。
他既然求了, 她就要給他這個心安。
“明媒正娶, 沒什麼難的。”頒玉說道, “讓我想想, 你原本就是穿紅衣的, 你瞧這凡間人成親, 也大多穿紅衣。”
她桃花枝一挑, 給銜蒼換了身紅衣。
樣式簡單,但銜蒼這樣的人, 穿什麼都彆有一番滋味。
銜蒼垂眸看著這身紅, 淡淡一笑。
頒玉看愣了, 輕聲道:“許久不見這樣的你了。”
他被自己磨了千年性子後,仙心漸生,喜穿的豔色也都脫了, 全換素淨的來。
這麼多年了,他穿上這顏色,依然烈的像火。
品完了,頒玉直白道:“其餘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凡人婚嫁甚是複雜,不如從前,隨便找個石洞滾上一滾。”
上神果然還是上神,一切都按簡單的來。
銜蒼的尾巴飄上來,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頒玉扒下他的尾巴,說道:“你這習慣不好,要改。從前也沒見你這般用尾巴……”
銜蒼道:“從前我也不敢這般放肆。”
他隻是發現,他去捂她嘴時,她的神情舉動,包括扒尾巴時的手指曲起的弧度,都像極了小魔君,他想再看一看。
母子倆這一點相似也不知何處暖了他的心,銜蒼竟然笑了起來,從未有過的滿足。
他一笑,那笑容比珍寶都璀璨,頒玉又想到了:“我想起了,凡人婚嫁,是要披金戴玉的。”
她仔細看了銜蒼一眼,說道:“尋常的也配不上你,你既然要與我這天地唯一正氣凜然之神並肩,自然是要與眾不同的。”
“也並不是非要與眾不同。”銜蒼抿唇一笑。
他雪發配紅衣,豔得生生令身後滿樹桃花黯然失色,那老樹靈開出的花,個個都是上品之色,可看了銜蒼再看它們,竟寡淡許多。
他無仙心加持,身上僅有魔氣和那揮之不去的病氣縈身,魔得發虛,美的不真實。
頒玉拿回神欲後,看他一眼,就心中焦急,熱騰騰的,越看越覺得,再續前緣是最好不過的。
頒玉興致勃勃掏出乾坤袋,埋頭翻找她繳來的那些珍寶。
“萬年前,本神自東海挖出的寶珠。”頒玉拿出一枚雞蛋大小的圓潤珍珠,那珍珠似將六界珍寶璀璨之光全都吸納,熠熠生輝,晶瑩炫目。
頒玉放在銜蒼身邊比了比,道:“配不上你,拿著,讓它做腰帶上的配飾吧。”
銜蒼微微笑了起來,悄悄挨過去,乖乖抱著膝蓋坐在頒玉身邊,看她撈寶。
頒玉又找出了一個。
“這個!”她倒出一枚鵝卵大小的璀璨紅寶,托在手上,放在銜蒼臉龐,“顏色配你。”
再怎麼說,銜蒼也是龍,龍嘛,天生都難以抗拒這些閃閃發光的漂亮玩意兒。
他雖已修心多年,但對這些珍寶的喜愛,頒玉還是能看出來的。
銜蒼伸出手,輕輕拿起這紅寶。
紅寶瑩瑩有光,豔色光芒映著他雪白的手指,頒玉瞧見他指尖那一點遊動的紅,下意識捂住了心口。
體內的仙心,早已禁不住神欲的灼燒,此刻正劇烈的跳動。
頒玉心想:“我當時可真傻。”
不僅傻,而且又臭又硬,凡人不管,妖魔不顧,連這麼美好的蒼龍送到眼前,她都能生生掐斷了情愛,將他拒之門外。
怪不得天地會懲罰。
她又聾又瞎,可不得雷狠狠劈了,才能開竅?
銜蒼垂下眼看著這紅寶,之後說道:“這個挺好。”
並非絕好,而是挺好。
頒玉看著這紅寶石,的確差點意思。
頒玉想了許久,一拍掌:“我想起來了,有個合適的。”
她蹭過去,緊緊挨著銜蒼坐著,說道:“三千年前,咱們是不是一起到這人界,看過場婚禮?”
銜蒼想了好久,眼眸忽然燃亮了,瑩瑩有光,笑著點了點頭,重重嗯了一聲:“嗯。”
是他下界處理座下小徒的事,那小徒下凡曆劫,簡單的牽線姻緣給搞砸了,不得已,隻好代新郎上馬,硬著頭皮接親。
他怕那小徒再惹出什麼麻煩事來,想在拜堂前阻止,去了才知,這小徒是要替人迎娶公主,場麵十分浩大,紅綢綿延數十裡,公主盛裝出嫁,珠玉滿身,鮮花漫天。
他還是第一次切實看到凡人盛裝出嫁的場麵,頗感神奇,就留久了些,沒想到一回頭,見瓊華蹲在他身後,淡淡注視著這盛景,說道:“他們過得可還好?”
“見此情形,應該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