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沒能想出她的名字。
回憶結束, 頒玉不得不帶著小龍進入下一段回憶。
推開門之前, 頒玉提醒小龍:“該閉眼就閉眼, 若是你不小心看到了什麼, 你爹那個薄皮烈性子, 指不定要牢牢記住, 回來修理你。”
小龍故意:“所以你們是會做什麼嗎?”
頒玉推門, 在看到眼前古早的風景後,立刻放鬆了, 回頭一個敲頭, 說道:“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
她怕自己推開門後,要進行的是那段翻雲覆雨夜的回憶, 可開了門, 眼前卻是青山碧水, 澄澈的天, 黑壓壓的地。
這是天地撐開之處的模樣。
頒玉愣了一下,笑眯眯道:“也是,如果有那端纏綿夜的記憶的話, 他早應該記起我才是。”
回憶, 這是要讓她從頭找起。
頒玉將小龍塞進衣袖,足尖一點, 踏雲飛向層巒疊嶂的青山。
她依稀記得, 青山中央,有她的神台。
雲飄進了林中,煙霧繚繞中, 一個火紅的身影從樹上跳下來,轉過身,深紅頭發金瞳孔,燦爛的笑臉如暖陽。
頒玉仰起臉看著他,笑眯眯叫了聲:“炎陽大哥。”
“回來了?不許走,今天有正經事要說。”
炎陽的頭發似躍動的火焰飄揚著,發燒化為火星,火熱漂亮。
他人長得明朗英俊,堅硬的胸膛線條明晰,如火的力量在他的身上流動著。
他寬大的手抓了過來,堅硬如鐵的手,卻在碰到頒玉的刹那,輕柔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龍鑽出腦袋,被頒玉的手指彈了回去。
小龍沒辦法,隻好從她的袖口鑽進她的領口,在她耳邊說道:“你是來找我父親的!”
頒玉噓了一聲,說:“沒錯,我是來找你父親的。”
小龍看著炎陽的那隻手,鼻孔呼呼出氣。
頒玉輕飄飄對他說:“辭吾,不覺得你與他很像嗎?”
“呸,小爺怎麼可能……”話說一半,炎陽剛好轉過頭,笑看著頒玉,一手指著前方的瀑布,說道:“是一川。”
辭吾注意到了炎陽的瞳孔,他緩緩張開了嘴,下巴搖搖欲墜。
密林在眼前分開,一簾瀑布掛在眼前,湛藍色的水,濺起雪白的花。
在這湍急的水流聲中,炎陽合攏了手,悠長叫了一聲:“一川——”
霎時間,瀑布緩緩向兩旁拉開,露出瀑布下的一道身影。
他長發蜿蜒在水中,肌膚瑩瑩有光,似珍寶碎做出的完美身軀。
他轉過頭來,精致的臉上蜿蜒著兩道藍色的水紋。
小龍睜大了眼睛,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一川。”頒玉笑著,輕輕叫了一聲。
一川抿唇一笑,點了點頭,手指碰到水,取了件飄逸水衣,披在身上,濕漉漉上了岸。
“你回來了。”他聲音溫柔,笑容也像水那般柔美。
小龍化了,軟綿綿耷拉在頒玉的脖子上,張開口,吐出一縷熱息。
好溫柔的人,隻是憑聲音,就讓人如沐春風,似溫暖的春水裹心。
他盯著一川臉上,和自己一樣的藍色水紋看,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是回到最初了嗎?”小龍問。
“可不是呢。”頒玉說,“這是有人回過味兒來,躲在我們的回憶裡吃醋呢。”
頒玉說完,又笑了起來,與小龍玩笑道:“也不知醋泡龍是何滋味,美妙不美妙。”
穿密林,過瀑布,緊接著,就是位於群山中央的清明神台了。
神台皓潔如滿月,鑲嵌在著碧翠如玉的青山綠水中,而在這滿月之上,還有一晶石鑿出的貝殼,色如星辰,光芒晃眼。
這是風嵐的石床。
炎陽見那石殼的縫隙中傾瀉出的青絲發尾,笑道:“風嵐也在。”
一川走過去,手輕柔拿起風嵐的頭發,敲了敲石殼:“風嵐,她回來了。”
那石殼的縫隙寬了些,露出一雙眼睛,看到頒玉後,笑意融進了瞳孔,沁出兩點欣喜,光芒璀璨。
他緩緩撐開石殼,爬了出來,撐著腦袋,斜躺在神台上。
一川和炎陽也盤坐了下來。
頒玉站著,笑眯眯問:“後頭還有什麼流程,一起來吧。”
小龍死死盯著風嵐看,無他,就是因為這個風嵐,既不是魔神那副模樣,也不是白鏡修的模樣,很陌生,他從未見過,可感覺卻異常的熟悉……
風嵐打了個哈欠,也未說話,他抬起手,指了指一川,又指了指炎陽,示意他倆說。
炎陽直率,便問了出來:“你回來找誰?”
頒玉:“誰找我,我找誰。”
一川溫柔一笑,小龍又是一抖,突然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他有好感。
一川笑起來,尤其像他父親……一臉賢惠的慈父相。
炎陽:“奇了怪了,你若不來找誰,怎會想起我們?”
小龍聽炎陽這語氣,感覺他下一秒就會自稱爺。
像,也像,跟自己像,跟……跟來之前他們在雪山遇到的紅衣小父親也像。
小龍抖得更厲害了。
一川笑出聲來。
“不難為她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若是氣走了,可就耽誤好事了。”
他話語輕柔,問頒玉:“你來說,你是來找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