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都不再說話。
我笑笑說:“太冷了,我去站前派出所報個案,你們去嗎?”
三個人還是不說話。
我瞥了一眼那個穿棉服的瘦小男人,此時才看清楚他的長相,三十歲左右,刀條臉,小眼睛不大。
他不與我直視,兩隻手插在大衣兜裡。
我乾笑兩聲,伸手捂了捂針紮一樣的耳朵,唯唯諾諾有些害怕的樣子,“那、那行,我走了!”
我知道他們在看著我,腳步卻始終不緊不慢,也沒回頭。
我明白他們什麼意思,[抹子活]竟然抹了個瘤子,麵子上掛不住,這要是傳出去的話,肯定有損名聲。
可我不想暴露自己,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在這個江湖,一現真身,就算不上真人了。
就像86年挨了槍子的黃瘸子,就是鬨騰的太大了!
什麼鬼隊、北上支隊、南下支隊,僅是頭目,就讓警方列了一本《百賊花名冊》,最後由南到北一窩端!
項華、李玉芳、範老歪、葉美花、孟小波、白雪、妮大王、軍師嚴一夫……全部落網,甚至連黃瘸子的師傅滄州鷹,都難逃法網!
東北話講,嘚瑟大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現在的我,隻是個在雪城開修表鋪子的手藝人,靠修表攢點兒錢後,跑遍全國各地尋找父母。
出了鐵路醫院大門,腳步加快,拐進了一條小胡同。
半個小時以後,我已經在開往齊齊哈爾的39次特快列車上了。
上車後,我去補了張臥鋪,也不在乎臟兮兮的被褥,爬上中鋪就睡。
體內的生物鐘告訴我,快到雪城了!
睜開眼,一片光亮。
往外窗外看了看,雙城堡站。
下鋪一個圓臉阿姨笑道:“年輕就是好,看這小夥子,多能睡,一覺睡到大中午!”
幾個人都善意地笑了起來,我也靦腆地陪著笑。
我去了廁所,打開那個布包,裡麵正正好好是兩萬塊錢。
我挺開心,可剛拿出來,就愣在了那裡。
不用仔細看,一上手後我就知道了,這是1990年版的[青拐],也就是偽鈔!
翻看幾下,做工低劣,號碼竟然一樣,都是pu57465362,一看就是汕尾的手藝……
怪不得那隻肥羊一路緊張,本以為他是怕錢丟,鬨了半天是因為怕買假鈔被抓!
媽的!
這趟真夠背的了!
山海關那三個人割了個瘤子,自己順了兩遝[青拐],還搭了個棉帽子和一千塊錢!
點兒背,彆賴社會!
想了想,還是把錢收好,不能流出去坑人。
三十七分鐘後,雪城到了。
我孑然一身,連個手包都沒有,最後下的火車。
冬日暖陽,透過站台上方狹窄逼仄的空間,悄無聲息地撒在水泥地上。
一個塑料袋長了腿兒一樣,肆無忌憚,隨風遊蕩……
站台上。
三男一女,抱著肩膀,看著我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