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如果必須要這樣,我寧願隻做一個小賊,去他媽的“爺”!”
“你呢?”我看向了唐大腦袋。
他小眼睛哢吧了幾下,伸手指向了楚爺,“爺不爺的我他媽不在乎,我就想讓這老不死的趕快蹬腿兒……”
楚爺笑了,歪著腦袋端詳著他,就像從來沒見過一樣。
唐大腦袋估計是被看的不舒服了,張嘴就罵:“瞅個嘰霸!”
我笑了起來,一口酒差點嗆到。
好半天,楚爺悠悠一歎,啞聲道:“亮子,這些年辛苦你了!如你所願,到時記得把爺的骨灰灑進鬆花江裡,爺離不開這白山黑水!”
說完,他又看向了我,明顯猶豫了一下,“小子,如果你能再見佛爺,就說……”
他停了下來,一雙眼睛漸漸失去了焦距,好半天才喃喃道:“罷了,罷了!還有什麼說的呢?”
我疑惑起來,難道他和西安那老倔頭兒還有什麼恩怨?
我剛要張嘴問,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很快,就發出了鼾聲。
這位楚爺明顯在裝瘋賣傻,不過人家既然不想說,總不能搖醒他繼續問。
酒足飯飽,我還在擔心丟豬肉或者酸菜的鄰居過來。
對了,還有隔壁丟苞米該子的。
畢竟這事兒忒丟人了!
我在西屋燒炕的時候,一個窩窩囊囊的中年男人進了屋,他抄著袖,黑布棉襖臟的泛著油光。
唐大腦袋“嗖”的一下,從炕上竄了下來。
“老錢頭!”
他一把扯住了這人前大襟兒。
漢子不樂意了,用力掰他的手,“撒開,嘎哈玩意兒,五馬長槍地,我有那麼老嗎?!”
“我問你,”唐大腦袋不撒手,“一個月280塊錢不少了吧?”
“我呸!”漢子呸了他一臉口水,“280行,可你幾個月沒給我了?”
他怔了一下,“欠你錢嗎?”
漢子破口大罵:“一個月280,我伺候他吃伺候他拉,你他媽就嘴好,從七月份開始,我看著一分錢了嗎?”
我一直坐在小板凳上,手裡還掐著苞米該子往炕洞裡填。
聽到這話不由恍然大悟,怪不得偷鑰匙這活兒,這貨一萬塊錢都乾,甚至訂金都沒敢要!
怪不得哭天抹淚的讓我給他一萬。
怪不得羽絨服四處飛毛。
他是真窮啊……
不對!
不對呀!
我瞥了一眼那漢子的右腿,嗬嗬笑了起來。
漢子和他推推搡搡,嘴裡還在繼續罵著:“我沒讓他餓死就不錯了,說,你是不是故意這麼乾的?是不是就想霍霍死他?!”
唐大腦袋眼睛一亮,“這主意不錯……”
啪啪啪!
漢子開始揚手往他大腦袋上抽,“你個死孩崽子,當初這麼多鄉親不讓你認這個爹,你偏不聽話!”
“可既然三個頭磕地上,你就得給人家養老送終!”
唐大腦袋連連躲閃,“彆說這麼好聽,那你還讓他拉一炕……”
“我家炕又堵了,去鄉裡找人通炕,誰知道他要拉屎?”
“我錯了,”他開始求饒,“錢大爺,你是我親大爺,可彆打了,年前我肯定想辦法把欠你的錢都給上,行不?”
“不行,現在就給!”
“……”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擺擺手說:“行啦,我給你!”
這倆個人瞬間定格,一起看向我,又異口同聲道:“真的?”
我笑了,“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