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槿書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吃完自己的早餐,吃完覺得不夠,把另一份也吃掉了,最後撐得回房吃掉了一整板的消食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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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大課間,升國旗,盛槿書沒有特意再等孟晚霽;周二有共同下課時間的中午,兩人不湊巧一起回到了辦公室,碰到了平日裡會一起吃飯的柴夢老師,被自然地邀請一起去食堂。
曖昧不成,體麵還在。當著第三人的麵,兩人都無意把冷了的關係擺到明麵上,若無其事地答應了。
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柴夢覺得她們倆怪怪,但想問又不敢問,隻識趣地想,下次不叫了。
周三晚上晚督修,下課了,盛槿書收拾了講台上沒批改完的練習冊回辦公室,課代表鄔聆主動地上前,幫她分擔走了一半。
兩人並著肩往辦公室走,鄔聆左瞅瞅,右瞅瞅,一路東張西望。
盛槿書逗她:“找什麼呢?”
鄔聆心思淺,直白說:“孟老師今天不等你啊。”
盛槿書猝不及防被揭了傷疤,笑意淡了一瞬,隨即狀若自然地應:“孟老師乾嘛要等我?”
鄔聆小聲:“上周她不是都等你的嘛。”小孩子沒那麼多彎彎繞繞,有什麼說什麼,她八卦:“我們宿舍人都猜你們吵架了。老師,你們怎麼了嘛?”
盛槿書又心塞又好笑。這些小孩子,一天天精力不放在學習上,琢磨其他的倒是很上心。
她應:“沒怎麼,就是孟老師最近有事,等我不方便。”
怎麼了嘛?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
隻是,成年人不論是曖昧還是戀愛,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追求如果變成了糾纏,就沒意思了。
“哦。”鄔聆將信將疑,但到底沒有再問。
周五,秋雨連綿,市裡文藝彙演,寧外有選送節目,學校要派教師代表前去觀看。老教師和有家庭的老師都沒什麼興趣,年輕老師裡,盛槿書和孟晚霽沒有晚督修,都在名單上。
六點半吃過飯後,孟晚霽和另外兩個老師一起抵達劇院,按照門票上的序列走上二樓觀眾席尋找位置,發現隔著一個空位,旁邊就是盛槿書。
盛槿書在座椅扶手上放了一桶爆米花,膝蓋上捧著一杯奶茶,半點不在意周遭的人員來去,雙腿交疊,優雅又散漫地望著台下。
孟晚霽收回眼,坐下身子。
椅子還沒坐熱,同一排又擠進一男一女兩個老師。孟晚霽不太熟,隻知道應該是初中部的。男老師不好意思地問孟晚霽:“孟老師我的位置在你隔壁,能不能和你換一下?”
孟晚霽看兩人牽著的手,瞬間了然。
無法不答應,她僵硬地點頭,站起身,挪了兩步,在盛槿書的身旁坐下。
盛槿書像是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又轉回了頭。
孟晚霽端正地坐著,目不斜視。
晚會要開始了,觀眾席上的燈光暗了下來,盛槿書開始吃爆米花。
孟晚霽不想知道,可餘光卻總能掃到盛槿書伸出的手,鼻子總能嗅到她衣袖帶過的幽幽淡香。
深秋季節,盛槿書似乎換了香水,甜而不膩、嬌而不俗的花果茶香裹著爆米花的奶香,攫取走了孟晚霽的所有嗅覺。
一整場演出,到最後,孟晚霽竟覺得一個印象深刻的節目都沒有。
九點鐘晚會準時結束,燈光亮起,觀眾魚貫而出。
人太多了,燈暗,樓梯因為帶了水又滑,孟晚霽穿著高跟,走下倒數兩個台階時,一時沒踩穩險些就要滑倒。
“小心!”一隻細而有力的手從身後拉住了她的肩膀,穩住她。
孟晚霽心臟震了一下。
她知道是誰。
扶著牆穩住身子走下最後的台階,靠邊站定,她回過身望向盛槿書:“謝謝。”
客氣又禮貌。
盛槿書目光瞬了瞬,很淡地笑:“不客氣。”
兩廂無話,兩人沉默著不遠不近地往劇院門口走,要到了,盛槿書問:“怎麼回去?”
孟晚霽應:“等柴老師……”
話音未落,柴夢看見了她們,招呼:“正準備給你打電話,梁檸呢?”
孟晚霽回:“可能還沒出來。”
柴夢點點頭,問:“盛老師怎麼回去呀?”
盛槿書說:“我開車來的。”頓了頓,她說:“那我先走了。”
柴夢沒有挽留。
她執著一柄傘,那日與孟晚霽共撐過的那柄傘,款款而下。
一直到她走出很遠,走進了四散的人群裡,孟晚霽都沒有收回眼。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又或者,奇怪地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