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晉值了一宿大夜班,這會正犯困,聽到何羽白的話立刻精神不少。他一手捏著檢查單,一手搓著下巴,沉思片刻拿起電話給護士站打過去:“安興,讓吳狄的家屬到我辦公室來,對,立刻、馬上!”
吳狄的丈夫肖飛夜裡就到了,搭乘運輸物資的飛機趕回來的。風塵仆仆臉色憔悴,雙眼滿是血絲。他坐在主任辦公室的沙發上,儘可能地挺直包裹在軍裝下的背脊。
聽完冷晉的說明,堅毅如山的漢子徹底崩潰了。他用雙手捂住臉,弓身埋進膝蓋裡,失聲痛哭。本該被萬千寵愛的小生命,卻不得不為了治療而放棄。
他這一哭,何羽白的眼淚也跟著劈裡啪啦地掉,弄得冷晉一時不知道該先安慰哪個好。
“我這病,對孩子來說,有影響麼?”
吳狄推門進來,驚得屋裡的三個人都僵在原地。肖飛忙抹了把臉,起身過去將他抱進懷裡。夜裡吳狄見他回來了,不停地追問。無奈之下他隻好說了實話,但在病情輕重程度上做了隱瞞。他告訴吳狄還有希望,隻要接受治療,他們還有很長遠的未來。
剛才吳狄見丈夫被護士叫走,自己也跟了過來,在門外聽到了一切。
與冷晉對視一眼,何羽白鼻音濃重地說:“不會。”
吳狄鬆了口氣,說:“孩子我留下。”
肖飛一聽就急了:“那怎麼行!耽誤治療,你——你——”
夜裡冷晉跟他談過話。雖然已經腹膜轉移,但吳狄還年輕,如果術後癌細胞對化療敏感的話,控製得當,五年生存率尚能達到30%。
可懷孕期間任何治療都不能上,末期癌症拖九個月,豈不是任由病魔吞噬生命?
“我都得這病了,好歹給你留個念想吧。”拍拍肖飛的胳膊,吳狄轉臉對何羽白笑著說:“何大夫,快彆哭了,你看我都沒哭。你給個準話,我能活到孩子出生麼?”
何羽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滾了出來。患者越是堅強,他越是替對方心酸。
“有一種進口藥,可以抑製癌細胞生長,對胎兒沒有太大的影響。”冷晉接下話,他看何羽白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但是很貴,五萬一針,一個月打一針,並且不能百分之百保證有效果。”
“打到孩子出生的話,還打的起。”吳狄點點頭,又對丈夫說:“老肖,彆心疼錢啊,咱倆好這麼多年,你得對我負責。”
他的語氣裡滿是打趣的意味,可誰都笑不出來。肖飛更是控製不住情緒,跪到地上抱住吳狄的腰。
整個樓道裡都回蕩著他的哭聲。
冷晉決定安排吳狄轉院去大正產科,那裡對孕期腫瘤的治療經驗比他的團隊要豐富。
“喬主任,我是冷晉……啊,是,好久不見……是這樣,我這有個患者……”
聽著冷晉跟表姑媽說明患者情況,何羽白抽出張麵巾紙,背過身去擤了把鼻涕。眼窩太淺,碰見這樣的患者,他比家屬還難過。
掛上電話,冷晉對他說:“我跟大正產科的喬主任說好了,待會你跟車送吳狄去那邊,和她做交接。”
轉過身,何羽白點點頭。
冷晉看他又哭得眼睛發紅,拉開抽屜拿出管眼藥水遞給他,同時叮囑道:“待會見著喬主任,彆說錯話丟我的臉,她可是治療孕期腫瘤的泰鬥級人物。”
“說錯話也是我自己的事,丟不著你的臉。”
本來看冷晉給自己拿眼藥水,何羽白心裡還有點感激。但對方的話著實讓他不爽,回手把眼藥水丟還給冷晉。
不用了,氣人。
單手接住眼藥水瓶,冷晉嘴角一勾。
“你肯定沒看我發的郵件,第一條守則——不許丟主任的臉。記著,進了一區就是我的人。”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可把冷主任牛逼壞了,還“你的人”
等著吧,有跪的一天
請不要考慮20多年後的物價問題和科技發展了,就當還是目前的水平的來吧
一上榜單發現訂閱漲得極其緩慢,於是心態小小的崩了一下,需要多多的留言和灌溉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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