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羽煌你給我住口!”
何羽白大吼一聲,周圍立刻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見。除了鄭羽煌,在場的都沒見過他發脾氣,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彆說,這一嗓子還真挺唬人。
“給冷主任道歉。”何羽白命令弟弟,“他救人無數,你沒道理罵他庸醫。”
鄭羽煌偏過頭,不忿地瞪著牆上的一副宣傳畫。何羽白伸手扳過他的臉,又抬起另一隻手指向冷晉,一臉堅定地重複命令:“鄭羽煌!我讓你道歉!”
冷晉剛想擺擺手說聲“算了”——都是成年人,要麵子,何必——忽然聽到鄭羽煌嘟囔了一聲“抱歉”。
何羽白嚴厲的表情立刻軟化下來,用手按在鄭羽煌的胸口上安撫對方的情緒,又恢複成平時那溫柔似水的模樣。
這麼聽話?等等,冷晉按著跳痛的後腦皺起眉頭,這不是給一巴掌再喂個甜棗的教育方式麼?
確認歐陽衍宇的各項指標平穩無異常,冷晉回辦公室收拾東西下班。幸虧兒子在快餐店裡逗勺子玩呢,沒瞧見剛老爸吃虧的一幕。
何羽白敲敲磨砂玻璃門進來,抿了抿嘴唇說:“冷主任,我再替羽煌跟你說聲抱歉,他就那脾氣,你彆怪他。”
“算了,你朋友,我不會計較。”冷晉抬眼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何大夫,你剛才真夠可以的,樓板都要被你吼穿了。”
何羽白訕訕地說:“我覺得他太過分了……那樣罵你。”
“合轍他把我往牆上推,不過分?”
“啊?”
何羽白這才想起來冷晉還挨了弟弟一下子,於是上前觸診對方的後腦——誒,好大個包。
彼此的距離足夠近,以至於冷晉都能看清何羽白臉上細軟的毛發,呼吸之間滿是對方的味道。年少時春心萌動的感覺又一次襲來,冷晉的心跳忽然劇烈,搏出的血液自冠狀動脈開始奮勇奔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不然,去拍個——冷主任?”
何羽白話說一半忽然被冷晉抓住胳膊,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冷晉盯著何羽白的臉,遲疑片刻,鬆開手。
“不用,沒大事。”他轉身摘下外套穿上,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平複劇烈的心跳,“你早點回家,連軸轉兩天一宿了。”
下意識地捂住剛剛被冷晉大力攥著的地方,何羽白糾結地說:“那……明天見。”
是錯覺麼?他怎麼覺得剛剛冷晉像是要吻他?
“明天見。”
冷晉說著,抬手按住胸口——那顆不聽話的心臟還在咚咚亂蹦。
歐陽衍宇花了三天徹底擺脫麻醉的影響,可腦子雖然清楚了,卻還不能下地行走。他一看見鄭羽煌就知道對方把整個賽季都給放棄了,可又無從罵起。
鄭羽煌胡子拉碴頂著黑眼圈,眼巴巴地守著他。那麼大的個卻窩在單人沙發上睡覺,看著就委屈。他趁鄭羽煌去衝澡的時候打了十幾個電話,把對方的魯莽行為動用一切關係壓下來,要不鄭羽煌這輩子也彆想回NBA打球了。
媽的,歐陽衍宇忍著疼咒罵,見天讓老子給你擦屁股!
何羽白進來查房,見歐陽衍宇趴在那用手指頭戳手機屏幕泄憤,走過去笑著問:“這會認出我是誰了麼?”
“我認錯過你?不可能。”歐陽衍宇死不承認。
“昨天下午來看你的時候,你還拽著我的手,哭著說‘何叔叔,我不要開刀’來著。”
“呃……”歐陽衍宇立刻岔開話題,“鄭羽煌!你淹死啦?趕緊滾出來給我削蘋果!”
聽著發小氣急敗壞的語氣,何羽白徹底鬆了口——行,沒問題,還是老樣子。
從浴室裡被吼出來,洗香香洗白白的鄭羽煌隻穿了條牛仔褲,光著上身,彎腰在行李裡翻找乾淨的T恤。他是身材好不怕露肉,可把推門進來換藥的安興給弄得眼睛不知道該往哪擱。
大清早的真刺激。
套上T恤,鄭羽煌攏了把濕漉漉的頭發,低頭看向安興:“安護士長,你臉好紅。”
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可以水利發電了,他每次跟安興說話都覺得頸椎酸。不過這個小個子的護士長人是真不錯,把歐陽衍宇照顧得很好,乾活又利索,他很喜歡這個人。
“啊,剛樓上樓下跑的。”安興乾笑著放下托盤,伸手去掀被單,“衍宇,忍一下,稍微翻個身啊,該給導尿管消毒了。”
歐陽衍宇一把拽住被單,瞪大眼睛:“等等!鄭羽煌,你給老子出去!”
何羽白聽了,轉身推著弟弟往出走。雖然該有的零件大家都差不多,但畢竟不是兒時一起光屁股洗澡的時候了,還是得尊重彆人的隱私。
出了病房門,鄭羽煌輕哼一聲說:“睡都睡過了,不知道他害羞個什麼勁。”
這話讓何羽白第一次體會到卷毛炸直了是什麼感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