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越看他臉色有些暗淡,伸手試了下他的額頭。感覺溫度略高,趕緊拿出支體溫計給他:“試個表,彆是發燒了。”
三分鐘後,何羽白把表還給他。錢越一看,三十六度八。這算不上發燒,而且何羽白並沒有感冒的症狀,也不發冷打寒戰。
“昨兒晚上沒睡好吧?”錢越問。
“睡得挺好的,可能是剛才從機場回來,冷主任車上的空調開太冷,下來又太熱。”
何羽白說著,抖了抖白大褂領口。燒心,怕是早晨空腹喝了杯咖啡,這會胃酸分泌過多了。錢越從台子下麵拿出盒酸奶給他,室溫狀態,不至於刺激到腸胃。
“謝謝,我還真需要這個。”何羽白叼住吸管,衝他笑笑。
錢越滿眼慈愛地望著他。這波差不多大的孩子裡,數何羽白最聰明懂事,醫院同事沒人不羨慕何權養孩子養得輕鬆。相近的年齡,彆的孩子探索世界的同時也在挑戰家長底線,唯獨何羽白總是安安靜靜的。不聽話的熊孩子隻要跟著他,也會變得乖巧可愛。
錢越一直很希望何羽白能跟自家的元寶在一起,畢竟兩個孩子從小就很親近。但是元寶喜歡安興,身為家長他自然要尊重孩子的選擇。他與安興有相同的身世,都是自小被家人拋棄在福利院長大,於情於理他都不會嫌棄安興。可安興脾氣衝,自我保護意識強,是個從不吃悶虧的主。有時碰上安興衝元寶瞪眼、元寶還樂嗬嗬地認罵,錢越都得勸自己全當沒看見。
崽子大了,自己能做自己的主,感情上的事兒又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做老家兒的管多了招埋怨。
下了門診,冷晉回病區喊何羽白一起去吃午飯。進了辦公室,他看到何羽白背對著門,歪頭靠在書櫃上。冷晉走過去,剛要張嘴喊他,忽然發現對方居然站著睡著了。
輕輕抽走何羽白手裡抱著的書,冷晉打算將他抱進辦公室裡放沙發上去睡,卻還是吵醒了淺眠的人。何羽白一反平日裡從不在公共場合與冷晉有親密舉動的習慣,將身體完全靠到了對方的懷抱之中,哈欠連天。
“怎麼困成這樣?”冷晉抽手揉揉那頭卷毛。站在那靠著東西睡對醫護人員來說屬於基本技能,通常也就是幾秒鐘的事兒。一般來說是困到極致,大腦突然當機的結果。
何羽白揉著眼睛,懶懶地說:“不知道……正查資料呢,突然就失去意識了……”
“走,先吃飯,吃完去我辦公室睡會。”
“不餓,剛錢叔叔給了我一盒酸奶。”
“一盒酸奶夠乾嘛的?尿泡尿就沒了。”
何羽白被他逗笑,終於來了點精神,直起身往自己的辦公桌那邊走去:“你等下,我先看一眼二十一床的B超結果。”
“血尿待查那個?”冷晉問。
“嗯,我考慮有可能是胡桃夾綜合症,讓超聲科給加急做了個血管B超。”何羽白弓身支在桌麵上,調出超聲科給的報告,看了一會後搖搖頭——側臥受壓時靜脈內徑隻擴張了兩倍,不夠三倍的診斷標準,還是得上血管造影。
“你下午還有手術麼?”何羽白回頭問冷晉。
“下午沒手術,要跟老季他們開個會。”
何羽白眨巴眨巴眼:“那……能幫個忙,加個血管造影麼?”
冷晉偏頭笑笑,然後斂起笑意故作嚴肅狀:“何大夫,要都像你似的,今天加一個這個明天加一個那個,還都是急茬的,不是要把你老公累死?”
“看來……你不樂意幫忙?”何羽白扁扁嘴。
冷晉側臉探身,點點自己腮幫:“呐,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
趁著屋裡沒人走廊上也空著,何羽白飛快地親了他一下。然後突然想起辦公室有監控,又趕緊去抹冷晉的臉,似乎這樣做就能把自己剛剛的動作從硬盤裡擦出去一樣。
冷晉笑彎了腰,緩過勁後拖住何羽白的手往門外走:“行了行了,再擦就破皮了。我幫你做血管造影,媳婦的命令那必須得聽。”
“你臉皮那麼厚,鐵刷子都擦不破。”何羽白笑著損他。
“不厚哪能把你追到手。”冷晉剛說完肩膀上就挨了一下——彆說還真有點疼。
由於時間較晚已經沒有多少人在吃飯了,但何羽白還是一進餐廳門就抽回了被冷晉拖著的手。抬眼一看都是熟人,被撞見他們手牽手,怪不好意思的。
點餐台後的姑娘早已同他們熟悉,見人往跟前一站,笑著說:“冷主任,何大夫,怎麼這個點兒才來啊?都沒剩什麼東西了。”
冷晉說:“有什麼隨便給我來一份就行,何大夫的話……”
“哎呦,沒素菜了,魚也沒了。”姑娘歪頭望向站在冷晉身後的何羽白,“要不給你來份蛋炒飯?”
何羽白正盯著燈箱上的圖片看,搖搖頭問:“紅燒排骨麵還有麼?”
嗯?
聽到他的話,冷晉吃驚地回過頭——怎麼個意思,媳婦居然要吃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