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檸檬水都不覺得酸。”何羽白苦笑。
“不一樣,華醫堂的烏梅是炮製過的,選料也講究產地和品種,喝完不反酸,但是胃口一下就開了。”耿師傅耐心地解釋道,“小白,這中藥啊,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就比如這炒梅,要武火快炒,火力差一分功效便會受影響,泡水喝了還傷胃。”
何羽白點頭致謝:“受教了,耿師傅。”
耿師傅聽了,更是笑逐顏開。想當初何權剛來華醫堂跟他學灸的時候,那小臉扳的,一絲笑模樣沒有。後來是見他有真本事才服了氣,一口一個“師傅”地叫。再看何羽白,溫潤如水,要不是他跟何權長得像,耿師傅真得懷疑這孩子是不是何權生的。
不同的成長環境造就不同的性格,耿師傅想,這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孩子啊,就是比那從小失了雙親疼愛的脾氣好。
下午回急診上班,何羽白泡了杯烏梅茶,沒等喝上就開始接診。忙活的差不多了,他回診療室端起杯子,隻抿了一小口就酸得皺起臉,惡心勁兒瞬間消失。
等以後再碰見那來急診看孕吐的,他琢磨著可以把人往華醫堂推薦。
休息了不到十分鐘,何羽白又接到一位脫臼患者。
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和工友鬨著玩,掄了下胳膊就脫臼了。經過問診,何羽白得知對方有過肩關節脫位的情況,屬於習慣性脫臼。何羽白看他疼得難以忍耐,決定不去麻煩病區的同僚,自己上手複位。
不過按說懷孕了,不該隨便用勁兒。但患者體格瘦小,又是習慣性損傷,何羽白確定,複位不需要費太大的勁。
讓患者平臥在診療床上,何羽白戴上鞋套,雙手握緊對方的右前臂。左腳用力蹬地,右腳使勁抵住患者的腋窩,同時將患者的手臂向自己這邊拉伸。骨頭被牽扯至鬆動,咯噔一下,順利歸位。
沒等何羽白把腿放下來,冷晉推門進屋。瞧見他那副“力拔山河氣蓋世”的架勢,冷晉頭皮一緊,衝過去攔腰把人抱住拖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你這是乾嘛呢?”
冷晉的語氣不無責怪。伸手夠個箱子、打個噴嚏、彎腰係個鞋帶,甚至後背被彆人拍了一下打聲招呼就流產的他不是沒見過。這可好,何羽白腳都上去了,也不怕把崽子一使勁給蹬掉了!
“脫臼複位。”何羽白不比他口氣好。
多大點兒事兒啊,至於當著患者的麵嚷嚷?
患者一看倆醫生互相瞪起眼,感覺自己在這屋裡挺多餘,也顧不上疼了,摸下床打算躲出去。
何羽白見狀趕忙叫住他:“誒,等一下,還得給你開藥。”
“去藥房買盒止疼藥。”冷晉把人轟出屋,回身蹲到何羽白腿邊,滿臉憂慮地看著他:“小白,算我求你,咱老實待著成不,彆動不動就上腳。”
“我又不是泥捏的。”何羽白的不滿顯而易見。
“這個是。”冷晉摸摸他的肚子,抬手比劃了一下,“才蠶豆大小,哪禁得住你上躥下跳的?”
“誰上躥下跳了?”何羽白推開他的手,鼓起腮幫——那模樣越來越像隻氣鼓鼓的河豚。
冷晉見他生氣,趕緊放緩語氣:“總之,量力而行,量力而行。”
“我知道。”何羽白不耐煩地皺眉。歐陽衍宇懷老大的時候,天天還去健身房鍛煉呢,生完不到三個月就把身材練回去了。要照冷晉這麼管著,他將來也得跟何權似的,腰上掛個永遠都縮不回去的小肚子。
可沒等他再抱怨一句,忽覺下腹一緊——宮縮。
眼見何羽白將手按在下腹,冷晉立刻緊張起來:“疼?”
“不疼。”何羽白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點,“就是有點發緊。”
“走走走,趕緊回病區躺會兒。”冷晉說著,上手就要抱他。
“彆鬨了,我後麵還有好幾個號呢!”何羽白掙開他的手,“哎呀你彆在這給我搗亂了,該乾嘛乾嘛去。”
冷晉根本不依他:“你回去休息,我替你看剩下的號。”
實在拗不過冷晉的固執,何羽白無奈起身,揣好手機端起水杯。正往門口走,他又聽見冷晉在背後叮囑道:“哦對,差點忘了,彆燙頭了啊,化學試劑容易致畸。”
何羽白回過身,氣得想笑。
——就你是學醫的?再說,結婚兩年了,你什麼時候見我燙過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