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事,您不用操心,交給我。”
“哎呦,我們勺子這是遇見貴人了……”
“它是為救人,不能委屈了它。”
“那……給我抱,何大夫,你再洗洗手,勺子身上太臟了。”
老板娘趕緊把勺子托進懷裡,滿眼都是感激的淚水。
大正綜合的人幾乎都被勺子騙過,平時不怎麼喜歡它,覺得它比人還精。可一聽說它是為救個孩子被打傷,都感覺義憤填膺,同時也對它肅然起敬。
不過勺子畢竟是狗,怕患者看見有意見,冷晉趁午休放射科沒人排隊的時候,用被單裹好勺子抱到X光室去拍片。片子出來,冷晉一看,心裡更是替勺子不平。
勺子不但傷到了腰,肋骨也斷了兩根,左後腿還有嚴重的挫傷。聽老板娘說勺子當時被摔得嘴角冒血,何羽白把勺子抱回來之後就先做了B超,檢查是否有內出血。
“這有的人呐,還不如條狗。”冷晉對著光線看片子,邊看邊感慨。
何羽白胡擼著趴在腿上、被護士們洗得香香的勺子,對冷晉說:“我想收養勺子,它對小孩子那麼好,將來一定很會照顧小小白。”
“快餐店的老板和老板娘舍得就行,我沒意見。”冷晉放下片子,想了想說:“我有個哥們在農大教書,可以借他那給勺子做手術,不過按勺子的情況,成功率一半一半吧。”
“試試看,總比讓它爬完下半輩子強。”何羽白握住勺子的前爪,抵在一起衝冷晉拜了幾拜,“快謝謝冷主任,他可厲害了。”
勺子伸出舌頭舔舔冷晉的手,以示感謝。冷晉蹲下身,搓搓勺子的頭臉,笑道:“你小子,演戲演出故事了吧?誒,先把騙我的那一個月火腿腸還來。”
勺子嗆咳一聲,作勢要吐。冷晉趕緊將它從何羽白腿上抱起來,拎到門外。結果勺子根本不是要吐,看情況倒像是聽懂了冷晉的話,要還他火腿腸一樣。
真是成精了。
冷晉問朋友借了農大的手術室為勺子做手術,薑珩聽說之後,主動提出給他做助手。醫動物和醫人雖說不一樣,但萬變不離其宗。冷晉花了點時間瀏覽了幾份國外的犬正骨資料,把有彆於人的步驟和要點詳細記下。
為確保不出現“醫療事故”,冷晉承諾以一頓燒烤做謝禮,把那位借手術室的朋友也拉來一起做手術。
“小白,薑珩,這是袁野,我大學上鋪的兄弟,念了兩年臨床,轉念動物醫學了。”冷晉替他們介紹,“袁野,這是何羽白,我愛人,也在大正綜合工作……這位是薑珩,今年剛進的我那。”
“袁大夫,您好。”何羽白禮貌地伸手與袁野握了握。
袁野中等個頭,身材壯實,五官端正國字臉,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曬得黑裡透紅。他的眼眉嘴角都掛著笑意,看上去是不難相處的那種人。
和何羽白握過手,袁野將手伸向薑珩。薑珩伸手與他虛握了一下,好奇地問:“袁大夫,你怎麼好好的臨床不讀,改治動物了?”
袁野捶了把冷晉的肩膀,故作幽怨狀:“都怪冷晉,非拉我去看什麼西非野生動物紀錄片,害我一下子就被那些稀樹草原上的生靈給迷住了。畢了業,滿世界野生動物園跑,隻要你們能說出來的動物,我都治過。”
“螞蟻?”冷晉揉著肩膀,賤兮兮地問。
袁野從牙縫裡擠出聲音:“生活在陸地上的哺乳動物。冷晉,彆招我,不然你念大學時候那點爛事兒,我待會全告訴何大夫。”
何羽白聽了,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冷晉。
“趕緊趕緊,辦正事。”
冷晉把勺子往袁野手裡一遞,抽手將人推進手術室裡。
消毒的時候,見隻有薑珩和冷晉,袁野好奇地問:“何大夫不來?”
“小白暈血。”冷晉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
“哦,這樣,那他當醫生還真是辛苦。”袁野從消毒室探出頭,對何羽白說:“保育室有隻半歲的大熊貓正在術後恢複期,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何羽白的眼睛閃閃發亮。
“四樓,跟護理員說是我的朋友,她會讓你進去。”
等袁野回到屋裡,冷晉幽幽地說:“我也想看大熊貓。”
袁野沒搭理他,轉臉問薑珩:“薑大夫,你要不要去看?”
“先做完勺子的手術再去看。”薑珩笑笑,圓圓的臉上陷出半邊酒窩,“我去給勺子備皮,你們準備手術器械吧。”
視線跟著薑珩飄進手術室,袁野盯著對方的背影看了一會,回過身用胳膊肘撞了下冷晉的腰側,問:“誒,冷晉,你們這薑大夫,有對象了麼?”
“嗯?老袁,你這是打算老牛吃嫩草?”冷晉挑眉。他這位上鋪的兄弟為了治病救“人”,漂泊了大半個地球。聽說處過幾個膚色各異的對象,卻都因文化差異或者是宗教信仰問題而分道揚鑣,把自己耽誤到年過四十還沒成家。
袁野八風不動,反問:“好意思說我,人何羽白才多大?”
“二十七,薑珩二十八,你嘛……誒?今年五十幾來著?”
“我比你還小幾個月呢!”
“嘖,那你長得可真夠著急的……”
“我待會得跟何大夫好好聊聊,把你大學那點爛事兒全給你抖摟出去。”
“是不是老爺們,這麼開不起玩笑?”冷晉回頭看了眼手術室,壓低聲音,“老袁,薑珩的雙親都是自閉症,你要是想追他,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袁野聞言輕笑。
“我跟動物打了半輩子交道,還怕聽不明白人話的?”
TBC